宇文皓轩抚着她一头柔软的发,沉吟道:“会很久,哪怕天塌地陷,我也要你!回禹城,咱们成婚。”
莫菲雨静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短暂的幸福。而心在这一刻越发的沉了,宇文皓轩也许怎么都不会知道正是在这一刻,她的心底已经做了一个于她来说很艰难的决定。
一路不曾停歇,马车于当日夜里便抵达了禹城。武帝神情喜悦,这一回大兴的劫难终于退却,不得不说全依仗她。
稍事整顿,换了宫装,莫菲雨便由人引着往御书房而去。
深夜的御书房有些寂静,莫菲雨进去时恰好看到武帝静立在大兴地图前。这位明君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运筹帷幄还是感慨往事?悄声走过去,毕恭毕敬的福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武帝转身止不住眼内的欣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谢皇上赐座!”莫菲雨不卑不亢的谢道,随即款步走过去,坐入椅中。
武帝打量着她清瘦的俏脸,浅浅一笑:“这次宜城大震,你的功劳甚巨。尤其平邑鼠疫一事,可说是立了一伟功!”
莫菲雨欠身道:“菲雨之功绩全是由百姓的性命换来的,不提也可,而且此功也全赖于众人合力而为。大难之后,菲雨只求普天之下百姓可以合家安康,安居乐业,如此心中方安。”
武帝眼内浮上一抹赞许之意,脸上刚硬的线条也柔化了半分,很满意的点头,笑望着她道:“论功行赏,你也莫要谦虚推脱了。说你功劳甚巨,也不是凭空而赞,幸得你能研制出医治鼠疫的药方,也算为百姓,为大兴立下一大功!可有什么心愿?但说无妨,今日朕与你只闲话家常,不谈朝政,莫要拘束。”
莫菲雨愣了片刻,附和着笑笑微低了头,只心中悱恻:若是自己再谦虚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恼了武帝,倒不如顺势噤了声。虽说武帝只说与她闲话家常,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家是家,小家也是家,家常又怎么会牵扯不上朝政?
“若没什么,明日便随朕早朝吧,朕有旨意。”语毕,武帝唤来御书房外候着的德公公,又轻声交代了几句,见莫菲雨正好奇的瞧着德公公挑帘出去,眼内笑意加深道:“朕前些时候得了一套和田白玉杯,杯子做工精细,又雕着不同的图案,几位皇子心里也是早就惦念了许久。此次大难,朕心中甚感欣慰,一会儿小德子端来时,你也正好帮朕看看该赏给哪位皇子。”
莫菲雨本欲推脱,但又眼见武帝兴致正高,便将话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只在心中揣测武帝心意。
“皇上!”德公公挑帘进来,小心的将手上托着一套四只杯子轻轻放在书桌上。莫菲雨离得远,瞧得不分明,单只从成色上看,四只杯子皆通体通透,莹润,做工精细,应该价值不菲,不免惊讶不已。得了武帝示意,莫菲雨便上前得以细细观看。雕工精巧,杯体上雕琢着“梅、兰、菊、竹!”几样雅致的花色,玲珑精巧赏心悦目,轻叩一声,声音清脆,的确是个好东西。
“这一套杯子虽说精致,不过只有四只,而众皇子除去未成年的几位,也还有五位,朕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分赏了,你帮朕想想。”武帝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微思片刻,莫菲雨才道:“若是论功行赏,几位皇子在大难之前都表现勇猛,一路上菲雨也听说了许多关于几位皇子的事情,甚得民心。可无奈这如此美的杯子却仅有四只,真要放弃哪个都有些不舍。若皇上真想论功行赏,不妨赏些别的,几位皇子心中惦念也不过是看着这杯子如此精美却只能看而不能用才会心中牵念,若是日后得了机会,用这杯子泡了清茶与几位皇子一同饮用,菲雨想也别有一番韵味,皇上意下如何?”
“哦?”武帝一愣,随即点头又道:“这法子听着倒挺好,不过若几位皇子一并来此,要朕怎么分?”
“这……”莫菲雨垂下眼帘微思片刻,信心满满的道:“古有‘琴棋书画养心,梅兰竹菊寄情’,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这些恰好不正是皇上所希望每位皇子应该具备的品质吗?所以既众皇子有了这些品质,又岂会在意一只小小的玉杯?”
“好!好哇!”武帝听后赞许不已,不住点头,却又似乎有意为难她,问:“那么这一套玉杯朕便赏给你,如何?”
“如此不菲之物,菲雨岂敢收取!”莫菲雨赶忙跪在地上推脱。心中猜测着武帝这样的赏赐究竟有什么意图。
“朕听说你泡得一手好茶,不如以后就用这杯子为几位皇子泡制好茶吧!朕乏了,你先回去歇息,早朝之前朕会派人去接你的。”武帝说完便唤来德公公,然后莫菲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廉孝宫,只觉得刚才恍若坠入了云深雾里一般,饶是她善于察言观色也丝毫未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妥。
莫菲雨回廉孝宫时已是过了子时,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雕锦盒,或许是宇文皓轩托了人重又送进来的。一并取出几支兰花木簪小心的收在锦盒里,细细数了数,加上那一只玉簪一共五支,火光摇曳,眼神迷离,真的是累极了,也未脱衣便将就着睡了。
晨光初起,有侍女来伺候她更衣。今日与前几日穿的有些不同,似乎更加庄重。浅白玉锦宫装,脖颈处带有厚厚的白色貂毛,头戴了一种她从未瞧过的,有些别样的金步摇,与武帝的御驾一同去往议政殿。毫不意外的,当她缓步进来时,朝臣中掀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宇文皓轩神色平静,但一直不着痕迹的看着她;宇文青云剑眉一挑,目带询问,却又垂眸偷笑。而其他的几位皇子亦是或惊讶或淡然,她也懒得去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