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轩猛地松开了手,郑重的道:“以后我不许你这样傻,你若死在里边叫我如何?”
莫菲雨努嘴,白他一眼,嗔怪道:“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换作是你,王爷你会怎么做?你不也是一样的傻,竟还要抗旨闯城!再者说,重阳宫的那件事我可是到现在都记着呢。”
宇文皓轩唇角艰难的动了两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身后一声:“圣主,你没事吧!”转身去看,正是冯竖几人。恐怕是得了消息,此时才会出现在平邑。
众人见莫菲雨平安出了圈地,也都欣喜若狂,唯有戴着斗笠的占星,虽也喜悦但却在看了莫菲雨此时情况后,于面纱后轻轻叹了口气。
在李孟超的请求下,平邑县衙内当晚举行了一个小型的送别宴,一来感谢睿敏郡主以及武帝圣恩,二来也算是践行。而平邑内,众人都沉浸在亲人重逢的喜悦里,平邑当晚灯火通明。
莫菲雨泡在暖暖的浴桶里,洗去了一身的疲累,重新穿戴整齐,一如常日的耀人光彩,如水的黑瞳里却多了一抹沧桑。现如今吃什么也觉得有滋有味,猛然抬头睨见宇文皓轩炽热的眸子时有意躲到一旁,却又迎上李潇潇一双清澈而又含冤的眸子,叹口气,道:“这顿饭吃得真是香,我吃饱了先回去,你们慢用!”
莫菲雨走的快,钏儿在后边追着,莫菲雨摆了摆手,只柔柔的说:“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的夜色了?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去好好吃顿饭,这段时间你陪着我也是疲累之极,你只说心疼着我,而我又怎么会不心疼你?”
钏儿不答应,撞上莫菲雨沉凌的眸子,才勉强折回去。
夜色之下这县衙景致倒没有因为鼠疫而失色半分,院落处一株孤梅傲然立在墙角处,单从此处看,李孟超绝对是个清高之人,县衙内也没有电视上看到过的奢华繁冗,只是很简单的一些陈设。微凉的风吹来,只觉心口微疼,脑子也有些晕沉。
抬手为自己把了脉,没什么异常,放下心继续缓慢前行。在看到了站在竹篱边上那个熟悉的背影时,刚才所有的轻松惬意悉数如狂风席卷,立时消散无踪。那人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未转身,只缓慢的道:“圣主!”
莫菲雨定了定神,看着占星的背影,心底很自然的涌上一丝凉意,缓慢走上前轻柔的道:“有什么直说吧。”
占星转过身,眼内有种失落,拂衣下跪,“属下参见圣主。”
莫菲雨看着跪在地上的占星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刺目,这一跪多少有些沉重的意味。定定望着占星满眼内隐藏着的凝重,淡然一笑,尽量使语气平淡:“快起来,地上凉。”
“是。”占星从地上起来,缓慢的问:“圣主怎么不在席上多待会儿?”
“我竟不知日护法如此健忘,意会我来后院这事不记得了?”莫菲雨仍是浅浅一笑。
“圣主果然聪颖过人。”
莫菲雨长叹一气,沉静的眸子闪现一丝无奈:“你我都是爽快的人,有什么不妨直说!”
占星未语,莫菲雨便要转身而去,占星急道:“圣主,请留步。”
“若日护法觉得这话说起来甚难,我自然也不勉强,即便你不说,大抵我也猜到了,该来的终究会来。在圈地内的这些日子,我也常常觉得困乏,头昏,每每思及王爷时胸口便如一块巨石横着,呼吸也有些费劲。我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做的,但是我却并不怪也不怨,你也不用在心中自责着,能多活这些时日也总算上天对我不薄。只是有负圣雅公主所托,未能领着你们重建圣雪国,说来惭愧!”莫菲雨眼内歉意加深,眸光刻意躲闪到了一旁,这让占星心中无由涌上些许酸涩的无奈。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圣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力在圣主魂魄消散之前寻到方法。”占星对着那抹渐渐消失的背影郑重的躬身行了一礼。只是不知她心中早已对结局如此清楚,回禹城后还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李孟超早早为她安排好了一间僻静的房间,看了看挺合心意。房内早早便燃上了烛火,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后,钏儿竟还知道她的习惯,真是难得。室内燃了些檀木熏香,莫菲雨皱了下眉,不太喜欢这味道。眸光随着烛火跳跃着,睨见圆桌上放着的几柄木头雕制的兰花簪子时,竟忘却了心中不断汹涌着的黯然与无助。这一刻,先前的些微惧怕与无助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点点寄托……用心雕制的木簪,虽粗糙丑陋却刀刀用心。
眼内的泪珠打着转顺着面颊滚落,忽然自身后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拉入一个牢固的怀抱里,温热的呼吸轻拂过耳际,脸上有些燥热。分别了多久?半个多月又似乎宛若一个世纪之久,说不上多长却真的不短。
“是不是还在怨着我?”很淡的声音。
“怎么会!”莫菲雨轻轻的扭头看他笑得勉强,却猝不及防遭遇了他的眸光。那眼底清蓝一片,恍若这满室的橘黄都落入了他的眼中,带着某些叫人无法琢磨的神情,叫人无法对视的温润和那一点儿深藏的无奈或者说,忧伤。
宇文皓轩轻轻托起她更加尖削的下巴,轻轻的在那薄薄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如此久远而又熟悉的感觉。“能这样毫无牵挂的拥着你,这感觉真好,踏实!”
莫菲雨倚在他的肩头,心里有些沉,喃喃的道:“是很好,只是不知会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