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赫云曜,小小年纪就已经习惯性吐血了,直气得在原地捶胸顿足,考虑要不要学安佑的样子,躺到地上打滚。
赫云悦同情地看着哥哥,看在跟他是一天生辰的份上,勉强安慰道:“算了,哪个要你那么捣蛋,爹爹当然就相信弟弟不相信你啦。你在这里生气也没用。”
赫云曜“切”了一声,“我会生气?我都四岁了,才不会跟个一两岁的小娃娃计较。”说罢一扬小脑袋,骄傲地上了台阶。
屋内,郁心兰正跟赫云连城说话,“大姐说最近姐夫总在庄郡王府呆到半夜才回府,不知朝中是否有要事?”
赫云连城沉声道:“是的。皇后娘娘病重,皇上伤心担忧,龙体也不大好了。”
皇后陪着皇上去了行宫,好好的住了半年,前几日竟传来了这样的消息,难怪庄郡王等人要商议对策了。皇后若是薨了,群臣就可以请皇上另立皇后,若是立德妃为后的话,那么目前唯一困扰庄郡王的嫡庶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郁心兰懒怠去管,又说起了赏莲宴的事,赫云连城道:“既然要办,就大办一次吧,睡莲的花期长,不如晚上半个月,大庆国太子要带正妃和侧妃出使我国,正好一道宴请了,还了人情。”
他如今也是议政的四重臣之一,朝臣们争相巴结的对象,平日总有人宴请,再怎么不愿也得去一次,去了就得还,不如一次给还清。那大庆国那边,三皇子因着建安帝的支持,成功上位,被大庆国皇帝册封为太子。这次出访玥国,便带了两位玥国的妃子回来探亲。
郁心兰一口应下,让人去准备描金花帖。
到了宴会那一天,郁心兰一早儿地起身,打扮得漂漂亮亮,赫云连城欣赏地望过去,只见妻子挽着一头飞花髻,只戴了一支银攒珍珠梅花结条钗,和一支银镀金点翠镶料石松鼠葡萄双喜头花、额前饰着银镀金点翠东珠串流苏,数量虽少,但件件都非凡品,含蓄地张显奢华;一身雨后天青色的描金折枝牡丹纹直禙,下衬粉蓝色八幅罗裙,腰间系一条长可及地的绣天青花牡丹花的月白丝绦,在这炎热的夏末季节里,如果一道清澈的泉水,令人不由得心生凉爽之感。
郁心兰一早儿地让奶娘将三个小主子带到跟前,仔细叮嘱,“一会儿宾客中也有不少小孩子,你们可以带他们玩,也可以自己玩自己的,但是不许欺负他们,听到没有?”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郁心兰秋水般的眼眸直望着赫云曜,三个孩子中就数他最捣蛋,跟只皮猴似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郁心兰不得不重点防范他。
悦儿和纭儿乖巧地点头,赫云曜压下心中的委曲,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郁心兰这才放他们三个出去玩。
过了辰时,女宾们陆续到达。
唐羽这是第一来诚郡王府,以往她总是不愿见到郁心兰,可是旁人总是传诚郡王府怎么怎么漂亮雅致,又说园子都是郁心兰设计的,如何如何兰心惠质,今日她实在是忍不住要来看一看。
进了二门,入目的就是一座若大的池塘,池塘里盛开着无数的睡莲,或圣洁或妖娆或娴静或摇曳。
唐羽当即被这满池的风情夺去了心神,痴迷的目光缠绕在浅紫深蓝的花儿之上。脚下不停,跟着引路的侍女走过三尺宽的、用浑圆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绕过四分之一的池塘,便换成了汉白玉石板小径,小径一直沿伸一到一处高台之上,化为了台阶。
直到高台之下,抬头之间才发觉,这是一座恍若仙府的高台,整个高台沐浴在一片花海之中,四周的墙壁被整片的艳红的芍药花和碧绿的常春藤占据,只有雪白的汉白玉栏杆露出几分真容。
真象传说中的仙境,古朴浪漫之中透出低调的奢华。
唐羽的眸光不由得暗了一暗。
“唐侧妃来了?”
高台之上响起郁心兰热情的招呼声,唐羽只得打起精神微笑,提裙上了台阶。
郁心兰热情地迎上来,托着唐羽的手臂往内走,“今个儿我们就在这里赏花,哪里也不用去。”
唐羽这才望下去,原来站在这高台之上,可以将大半个后花园尽收眼底,满池摇曳的睡莲就镶嵌在东面落地长窗边,而西面可以竹海听涛,南面可以赏曲径幽花,宾客们只须坐在几案边,品着美味佳肴,吹着清爽的凉风,就能将满园景致看个通透。
果然是独具匠心。
没等唐羽嫉妒完,郁心兰又笑道:“你大姐和三妹都在里面。”说着让人引了唐羽进去,她又回到台阶边,迎接新的客人。
下了朝,赫云连城陪同大庆国太子殿下,和贤王、庄郡王等人一同回府,郁心兰亲自去二门迎了已被封为太子妃的明华公主和良娣郁琳。
明华公主已不象从前那般张扬恣意,笑容里有着淡淡的傲气和疏远。宾主依次坐下后,明华公主便拉着郁琳的手笑道:“郡王妃的妹妹,也是本宫的好姐妹呢。”
这话听得郁心兰心中一寒,她听说,另外一位陪嫁女官比明华公主早一个月怀孕,结果却难产死了,孩子也没能保住;如今明华公主拉着至今未有生育的郁琳的手,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让人不由得同情起郁琳来了。
郁琳谦逊地笑道:“能服侍公主是妾身的福气。”
明华公主轻责地瞥了郁琳一眼,“说过我们以后以姐妹相称,你为何总是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