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从不曾放松过习武健身,龙体康健,所以在休养了一个多月后,便好转了。只是老人家都经不得病,自病了这一回后,眼瞧着建安帝的身体便是差了许多,精神也大不如从前。
这样的时候,最好是能由皇帝掌管大局,太子从旁理政。只是选谁为储君,建安帝真的拿不定主意。
在心里,他更中意十四子、睿智果决的明子期。可是明子期的确是没有争储的意思,都二十一岁了,连正妃都不愿意娶一个。先前以为是与侧妃唐羽情深,可是唐羽几年未孕,皇上和皇后少不得要去关心一下,寻了贤王府的管事嬷嬷一问,才知明子期压根就极少进唐羽的房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建安帝和皇后不知将明子期宣入宫中来,斥责过多少回,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连子嗣都没有的皇子,自然是不可能被立为储君的。若要立明子期,还得逼上一逼。
而十二子明子信,虽说这两年也得了一个嫡女、几个庶子女,可是后宅里经常有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来,连府中后院那几个女人都镇不住,如何能压得住这满朝文武?况且明子信的谋略基本来自秦小王爷秦肃,唯一没听秦肃建议的那一回,就是听王丞相的那次,还差点行差踏错。
秦肃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是臣子太过于精明强干,君王太过于倚重臣子,日后就难免出现君不君、臣不臣的现象。因而建安帝几乎没有选择他的打算。
至于九皇子明子恒,总的来说,建安帝对他还是满意的。他聪慧、决绝、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更重要的是,他会看时机,在顺境中知道如何展示自己,吸引朝臣们来归附,在逆境之时也懂得韬光养晦,尽量不引人注意,躲避明刀暗剑。只是,要果断地立他为储君,建安帝又不知为何,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
为了给几个储君的候选人一个公平的机会,建安帝便在几个月前提出,他且先去行宫修养,由贤王、庄郡王两人代理监国,朝中政务交由贤王、庄郡王、诚郡王和霍丞相四人一同协商处理,至于归期,他并未说明。
此诏一出,满朝皆惊,这相当于是半禅位了。况且统领朝政的只有贤王明子期和庄郡王明子恒二人,这就等于在告诉群臣,储君只会从这两人之中选出。
因此,以往的暗争变成了明斗,庄郡王的不少拥趸从暗处来到了明处。这其中,自然就有平王世子明骏。
明骏一从暗转入明,许多以前为庄郡王谋划的事情,便会被人揣测猜疑,况且还有个不甘落选的仁王和他的谋臣秦小王爷。不过几日,朝野内外就开始传出一些闲话,指责庄郡王明子恒人品低下,这其中就有庄郡王刻意挑拨定远侯一家人关系的流言。
赫云彤听到这些传言后,忙亲自上门来谢罪,郁心兰和赫云连城都表示没放在心上,可她仍是自责不已,言道一定会督促丈夫,让他少出缺德主意。
郁心兰跟赫云连城都笑着道了谢,其实心中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若是用点手段就能将贤王拉下马来,相信明子恒一定会用,只要他能登上那个位置,污蔑兄弟的这点小瑕疵,就不算什么了,毕竟,历史是由成功者来书写。
今日赫云彤到诚郡王府来做客,可是却一直心不在焉,郁心兰直觉这其中有事,一开始还以为是又跟明骏吵架了,可现在却觉得不是这样。于是,她便笑笑道:“我想办赏莲宴,自是要请大姐相助的,可若是大姐有事,我却是不方便相邀了。”
赫云彤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其实没什么事,对了,靖弟近几日忙不忙?我看骏郎总要三更半夜才能从庄郡王府回家。”
郁心兰的眸光一闪,想再套点话,可是赫云彤又咬紧了嘴,什么也不肯说了。
郁心兰便没再强人所难,两人约定好,后日在诚郡王府办个赏莲宴,发帖子邀几位交好的夫人们过府游玩,赫云彤便告辞回府了。
下了朝,赫云连城回到府中,曜儿和悦儿张开两手飞奔过去,“爹爹、爹爹”,两人一左一右抱着赫云连城的大腿。赫云连城慈爱地笑笑,弯腰摸了摸两个孩子柔软的头发,却快步走上台阶,将蹒跚着跑来的纭儿抱起来,笑问道:“纭儿今天乖不乖?”
纭儿对自己的评价是非常高的,“纭儿很乖很乖。”
你才不乖,你背地里抢了子期叔叔送我的风车,有胆子的话,就向爹爹承认呗!
赫云曜鄙夷地看着装乖的弟弟,小嘴撇到了后脑勺。
赫云纭却毫不畏惧地迎视回去,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象小扇子似的搧个不停,眼神无辜着,那样子真是要多乖就有多乖。
赫云连城顺着小儿子的目光回了头,寒星似的眸子在长子那满是挑衅的小脸上扫了扫,俊秀的眉毛一挑,“曜儿又欺负弟弟了?”
赫云曜气得差点跳脚,“爹爹你又冤枉曜儿,曜儿才没有欺负弟弟,明明是弟弟抢了我的风车。”
赫云连城对长子的怒火视若无睹,不咸不淡地道:“没有就没有,这么急躁象什么话,再说你是大哥,弟弟喜欢风车就应当让给他,以后不许再抢你弟弟的风车玩了。”
说着不再理赫云曜,抱着纭儿进了屋。纭儿乘爹爹没注意的时候,用白白胖胖的小肉手,朝哥哥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看吧看吧,爹爹就是疼我一些,早说了把风车借我玩一下就好的,现在变成我的了吧,后悔了吧?后悔买不着药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