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想到这次审讯,牢房里只有侯爷的亲卫,丫头婆子们都在外面候着,三奶奶忙向侯爷请求道:“还请父亲允许媳妇将几个丫头叫进来对质。”
定远侯点了点头,便有亲卫跑了出去,少顷,带着三奶奶的两个大丫头秋叶和秋水进来。
神婆只瞧了一眼,便指认道:“是她。”手指正指向往秋叶的身后缩的秋水脸上。
秋水顿时恼了,低斥道:“你这神婆指着我干什么?”
神婆翻她一眼,“这位奶奶在问是谁找我要的符水,可不就是你么,还催得那么急,害我想调制一下都不成。我可是告诉了你用法的,我的丫头可以作证。若你按着我教的法子,调好了给你们奶奶喝,可不会生什么大病。”
然后又涎着脸朝定远侯等人笑道:“所以说,这事儿我不是主犯,本来……应该没我什么事的。”
秋水听了她的话后,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激得眼前通红一片,心虚地大吼,“明明是你硬塞给我的……”
“闭嘴!”定远侯冷喝一声,成功地卡住了秋水的喊闹,转而朝亲卫道:“拖下去拷问。”
接下来审甘老夫人,甘老夫人无言地摇了摇头,用手沾了水在地面写道:“我认罪。”
不多时,神婆和秋水都被拖了上来。定远侯的亲卫中有专门从事审讯的人,两个女人怎么撑得住?很快就将真话都吐了出来,基本与神婆说的无异。
方正此人极是圆滑,见这事儿是侯府的家丑,被他知道了可是大大的尴尬,忙道:“既然事实确凿,又是侯爷的家务事,下官就全凭侯爷定夺了。”
定远侯满意地瞥了方正一眼,沉声道:“神婆就请方大人带回大理寺,应当如何判处就如何判处,甘老夫人年迈,就由本侯看押。方大人瞧这样可行否?”
方正连连点头,“可行,可行。”
庄郡王却道:“慢着,方才神婆也说了,甘老夫人是让她给两位奶奶下药,除了侯府的三少夫人之外,还有一人是谁?”
那神婆早就向亲卫交待清楚了,画像也画了出来,果然是唐宁。
庄郡王便看向侯爷和方正,不再说话,意思却很明显,要一查到底。
方正也察觉出此事的蹊跷之处,忙喝问甘老夫人。甘老夫人如何肯说出被庄郡王威胁一事?自然是道:“以前与庄郡王妃有一点小过节,因而一念之差……”
谋害皇族可是大罪,要砍头的,不过至少比甘将军涉嫌刺王杀驾要轻一点,不会带累满门。
方正审问清楚了,赶紧着人押着神婆和甘老夫人告辞走了。
庄郡王也松了一口气,甘将军的案子已经露了头,侯爷和连城都会严查下去,而甘老夫人伏了法,以后都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曾想收罗从前的逆子贰臣了。
一场审讯皆大欢喜……不对,三奶奶很不欢喜。
待庄郡王、贤王等人走后,她一双妙目死死地盯着瑟瑟发抖的秋水,厉声问,“说!你为何将那一瓶水都给我喝?”
若是稀释过的药水,可能她只是难受一下,断断不会毁了容貌,更不会在别苑里,过上那种猪狗般的生活。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秋水至少已经被她杀死几千次了。
秋水心虚地道:“婢子忘了,婢子一心希望奶奶能早日服下……这种药水,好……好为三爷生儿育女。”
“你说谎!”三奶奶凄厉地狂吼,声音上扬到极至,破裂成了两瓣。
秋水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便去看三你赫云杰。
赫云杰忙走到三奶奶身边,由后扶住她的纤腰,道:“秋水有什么必要说谎呢?算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三奶奶猛地一回头,那张坑坑洼洼的脸,骇得赫云杰手一松,立退了一步,嘴角抽了抽,才强自镇定道:“我们回去吧,这里,交给父亲和大哥处置就是了。”
三奶奶牵动脸颊笑了笑,“三爷急什么,待我问清楚这个丫头不迟。”
这一笑,更是跟鬼差不多,赫云杰立即便扭了头,战战兢兢地挪开目光。
看在秋水的眼中,以为他不想为自己求情了,她自小跟着三奶奶,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若是生了疑,不论有没有证据,她都会死得很难看。
当下,她便急得哭了,扑将过去,抱住赫云杰的大腿道:“三爷,您好歹救救婢子,婢子都是按您的吩咐办的啊。”
赫云杰面色一僵,随即恼了,用力一抖,将秋水给抖开,斥道:“来人,将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丫头,给我押下去。”
感觉到三奶奶杀人一样的眼光,赫云杰不敢回望过去,转过身,却正撞见父亲失望至极的目光……一时之间,赫云杰只觉得魂不附体,脑中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道:“父亲……不,不是,请听我说……”
定远侯却冷冷地打断他道:“我们赫云家还没有出过这样无耻的子孙,你倒真是开了先河了。”忽地想到甘氏的所作所为,只怕孩子们会这样,也是她潜移默化所至,心中顿感到疲倦,摆了摆手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再追究你什么,但你想休妻,就先退出族谱吧。”
狠话撂到这个地步,不但赫云杰没想到,就连三奶奶也没想到,当时就忍不住哭了,扑通一声跪下道:“媳妇多谢父亲。”
一想到要天天面对这么一张脸,赫云杰就觉得生无可念,急忙拉着父亲的衣袖,小声恳求道:“父亲,您也知道她……那样的事,哪个男人能够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