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为先给自己和赫云连城服下一颗药丸,才遮住头脸走近,三奶奶被锁在铁笼子里,连饭食都无人送,只有个大胆些的,从窗子里扔两个馒头给她,没有好的营养,身体自然更差。
见来了人,三奶奶显得很激动,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问,“是神医吗?你可以治好我的对不对?”
吴为轻声道:“先让我诊诊脉。”
三奶奶忙伸出手腕,吴为诊了诊后,蹙眉道:“不是麻疯病,是中了蛊,我能治好,不过要些药引。”
三奶奶顿时就哭了出来,“一定,一定是那个神婆干的。”她这些天前思后想,想得都快疯了,想来想去,也只有那瓶古怪的符水有问题。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道:“对。人我们会抓住的,你先安心诊治。”
说完,他就与吴为一同走出去,去寻药引为三奶奶治病。
等三奶奶的蛊毒治好,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因治疗得不及时,皮肤溃烂了许多,此时治好,也已经毁了容,脸上坑坑洼洼的。
她回到静心园中,三爷赫云杰正坐在窗前发呆。之前那般嫌憎三奶奶,可真当发现三奶奶得了重病,还很有可能被烧死后,他的良心又不安了起来,到底是少年夫妻,兼之三奶奶美貌体贴,休离倒是罢了,要他亲手送三奶奶上死路,他却是不忍的。
听说她并不是得了麻疯病,只是中了蛊,赫云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三奶奶失贞这件事,又浮上了心头。这些天来,他每天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和离?一方面因愧疚,想作罢,另一方面又因自尊受挫,想坚持……
正在纠结着,耳边听到丫头们请安的颤抖声音,“请三奶奶安。”
赫云杰猛一回头,吓得身子往后一仰,差点从小凳上翻到地下。
“你、你、你……怎么……这样了?”
三奶奶捂着脸便哭,“三爷,您告诉我,甘老太婆关在哪里了?我、我要杀了她、要杀了她。”
甘老夫人还在整理行囊,没来得及离开侯府,就被侯爷给关了起来,可是除了几个人,连甘夫人都问不出她被关在哪里。
赫云杰不敢看三奶奶的脸,别过目光道:“我……我带你去。”
只要你能出口气,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赫云杰真的带了三奶奶去了地牢,甘老夫人仿佛苍老了十岁,发疏齿摇。三奶奶一见到她,就恶狠狠地扑过去,一口咬在她的老脸上。
甘老夫人痛得大呼,“杰儿,杰儿,快拉开她,快!”她一面说,一面用力去推三奶奶。
甘老夫人年轻时也曾习过武,怎奈年纪老迈,哪里是年青又愤怒的三奶奶的对手,她使出浑身解术,不停扯三奶奶的头发,掐其腰间软肉,都无法将其推开。
最后,还是三奶奶自己一把推开了甘老夫人,嘴中,衔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甘老夫人捂着脸在地上翻滚,血水,从指缝中快速地渗了出来,整个牢房里,只听得甘老夫人凄厉的叫声。
神婆也知自己害的是位官夫人,四处躲藏了一段日子,终是被赫云连城给抓获了。
这事儿说起来是家丑,但涉及到了侯府之外的平民百姓,定远侯亦不能滥用私刑,于是请准了皇上,在侯府的秘室中审讯神婆和甘老夫人,由大理寺卿方正会同庄郡王、贤王等人听审。
甘老夫人右脸被三奶奶咬下一大块肉,面部表情肌一动就会牵着痛,连吃饭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这会子用沙布缠了满头满脸,仍有淡粉色的血丝渗出来,阴恻恻的吓人。
那神婆被抓住时就吓得屎尿失禁,这会子到了地牢,见到这么多装官服的大老爷,更是吓得半死,不必用刑,就哆哆嗦嗦地全说了出来。
甘老夫人不可能亲自出马去买通神婆,神婆自是不认识甘老夫人,只知道有人给了自己一笔不菲的银钱,拿了两张画像,要她给这两人“吃点好药”。
这神婆有个祖传秘方,专门帮些贵夫人整治小妾,当然,也会帮些小妾反攻正室夫人,反正看谁给的钱多就帮谁,若是一府里的各个女主子都给了她银钱,她绝对干得出来每人送一碗神水的事。所以收下银子后,神婆心领神会,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她说,她是依言行事的。
定远侯冷冷地问,“哦?你的药如此厉害,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京中有哪些人家的家眷得过这样的病?”
神婆被定远侯威严的神情刺得一抖,慌乱地抬起头来道:“是……是因为……一位奶奶。”
庄郡王眸光一凛,厉声质问,“是谁指使的?”
神婆被骇得一缩脖子,慌慌张张地抬起看了一眼声音的方向,正好从几位男子的缝隙间,瞧见坐在赫云连城身后的郁心兰。她忙伸手一指,“就是这位奶奶。”
庄郡王明子恒的眸光一暗,赫云连城的眼神却锐利起来,冷冷地道:“说清楚点!”
那眼神,跟冰刀子似的戳到骨头里,神婆顿感四肢的血液都被冻得凝固住了,她忙解释道:“这种药水,只要滴几滴到清水中就可以了的,两位奶奶喝下后,就只会浑身起些红疹子,那天我正要调符水,被这位奶奶阻止了,还强行将人带走。小人……小人从未干过收钱不办事的事,有一位奶奶的丫头回头找小人要符水,催得又急,所以……小人只好将整瓶药水都给了那个丫头。但是,小人是告诉了她用法的。”
三奶奶也坐在赫云杰的身后,听到这话,腾地就站了起来,指着神婆问,“你、你快说,是哪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