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怯生生地垂下眼帘,有几分小媳妇胆小怕事的样子,又露出几分狡黠,“父亲有令,不能不遵从呀。其实在小佛堂里,只是茹素,其他的与在宜安居,也没有什么区别,况且小佛堂就在宅中后院,二弟下了衙,就可以去堂前尽孝的。”
“你……”赫云策差点喷了一口血出来。
倒是侯爷的眸中露出几分欣赏之色,没装模作样地扮孝顺、扮贤惠,也没是非不分的心软,倒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度。三爷赫云杰的神色变了变,开口之前先看了眼父亲的神色,复又闭上了嘴。
侯爷最后拍板,“红缨、红箭,你们快点帮夫人收拾行囊,乘入睡前搬过去。否则,我就让周安带人过来了。”
盖棺定论。
二爷还想说什么,二奶奶忙暗踢了他一脚。甘夫人原本还存着一丝希望,现如今也破灭了,不想在侯爷心中失去自己坚强的形象,尤其不愿让长公主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便吩咐丫头们道:“你们快去收拾,多了不用,只要十身换洗的衣服,日常的用具便成。便是一时少拿了些,明日再回来取便是,你们又不是不能离开佛堂。”这会子倒是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爽利。
看完了热闹,长公主便叫上郁心兰走了。郁心兰向长公主解释道:“不是媳妇不想求情,只是觉得,媳妇即使求了情,只怕大娘也觉得媳妇是在笑话她……”
长公主只是嗯了一声,她本就是带媳妇过去装样子的,免得被人说闲话而已。
回到静思园,连城还没有回来,直至深夜,他才从军营赶回来,拖着一身疲累。
寝房里,郁心兰坚持给他留了一盏灯,光线虽然昏暗,却照得他心里暖暖的。更衣梳洗后,他轻轻地揭开被子躺进去,轻轻地将睡得香甜的小妻子抱入怀中。
一夜好梦。
郁心兰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连城正单手支头,侧着身子看着自己。
她缓缓绽开一个俏丽的笑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带着晨起的娇憨。
赫云连城弯唇笑了笑,“子时三刻吧。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营里很忙么?”
“昨晚出了点事,官驿里进了贼,似乎是要偷什么东西,有一名大庆国使臣受了伤。”
郁心兰吃了一惊,“进了贼?没抓到吗?”
“没有。”
“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赫云连城笑了笑,“暂时不会,已经请了六扇门的高手来破案了。”
郁心兰追问,“那万一抓不到呢?会不会有影响?”
赫云连城绕开这个话题,“怎么会抓不到?你要不要再睡一睡,我先上朝了。”
郁心兰坐起身来,她现在一天睡十几个小时,哪里会困。服侍着连城更衣的时候,听他道:“今天岳母会来吧?我早些回来陪你。”
“有事还能早些回来?”
“已经转到刑部的六扇门了,我这儿没事了。”
虽说出了偷盗案,是由六扇门的人来破案,可毕竟是发生在大庆国使团下榻的官驿里,使团的安全由连城负责,官驿外特意加强了兵力保护,这个失职之责,怎么也逃不掉的吧?
郁心兰为此很是忧心,见到了娘亲、几位婶婶和诸姐妹时,笑得也十分勉强。今日春光正好,郁心兰便带着诸人到小花园里赏花、晒春日暖阳。
大伯母和六婶婶是自己强烈要求来的,二伯母是被拖来的,几位未出阁的姐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着侯府的奢华,郁珏和郁琼眼中都露出了嫉妒羡慕之色,郁琳也随众人来了,不过神情恹恹的,想是还没从上回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原来,郁心兰还想邀请吴为也到内宅来玩一玩,与几位姐妹见一面的,可因为甘夫人刚被打发到了佛堂,府中气氛紧张,只得作罢,只在中午请众人吃了一桌席面,便作出精神不好的样子。
温氏心疼女儿,便想带着人先回去,可有话还没跟她说,先使了众人去院子中看桃花,这才道,“过几日就是你三姐的婚期,你记得回来给她添妆。”
郁心兰点了点头,“娘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温氏又道:“上回你要我查的和哥儿屋里少炭的事,已经查出来了,是黄柏这小厮贪了许多,不但是拿了和哥儿的,还拿了瑞儿的,还有前院存放在小仓库的一些……你父亲说,这事儿要告诉给姑爷知道。”
郁心兰眉心一蹙,“黄柏就算是偷了府中仓库里的炭,犯的是家规,要怎么罚便怎么罚就是,为何要告诉连城?”
温氏仔细说道:“拿了不少,还换了不少。你父亲说,他一个下人,便是想贪一些,也应该多半是拿下人们用的木炭,而不是银丝炭,想是为了给什么人用才对……”
这话里头有话呀。郁心兰想了想道:“这话我带给连城,让连城去找父亲便是了。”
温氏立即笑了,老爷可不就是等着女儿这句话么。而后,她便带着众人回府了。
连城今日的确是提早了些回府,不过刚好在与岳母错过了。听到郁心兰说起黄柏偷炭之事,一开始还不大以为然,想着是岳父大人的意思,总要去问一问,给岳父一点面子,便乘着时间尚早,派贺尘去了一趟郁府。
贺尘再转回来的时候,脸色似乎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回话的语气却有几分不以为然,“郁老爷说这事必须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