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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蔡其矫

白色的阳光照在高高的山上,

在那里,剧烈的战斗正在进行。

近傍,那青铜的军号悲壮地响起,

冲锋的军号,以庄严的声音,鼓舞我们的士兵。

一个沓年,我们团里的一个新兵,

飞似地前进,子弹在脚下扬起缕缕烟尘。

而在山岩后,一个日本军曹迎上来。

于是开始了惊心动魄的肉搏战,

军号还在吹,山谷震荡着喊杀声……

交锋几个回合,那青年猛力刺了一刀,

敌人来不及回避,也把刺刀迎面刺来,

两把刺刀同时剠入两人的胸膛,

两个人全静止般地对峙着,啊!冰死的斗争

只因为勇士的刺刀比鬼子的刺刀短几分,

才没有叫颤栗的敌人倒下来,

我们的勇士没有时间思索,有的是决心,

他猛力把胸膛往前一挺,

让敌人的剠刀穿过脊梁,

勇士的刺刀同时深深地刺入敌人的胸膛!

敌人倒下,勇士站立着。

山谷顿时寂静

第二年,在那流血的地方来了一只山鹰,

它瞅望着,盘旋着,

要栖息在英雄的坟墓上它仿佛是英雄的化身,

不忍离开故乡的山谷

过路的士兵呀!请举起你的手向它致敬。

【作者】蔡其矫,福建省晋江县人,生于1918年。1938年去延安,开始写诗。解放后,曾在华北职大和中央文学讲习所教书。现在福建省文联工作。代表作有《回声集》、《涛声集》、《祈求》、《生活的歌》等诗集。

【浅识】《肉搏》写于1942年夏秋之间的河北唐县南城,故事就发生在这?一地区。诗人似乎没有对这事作什么艺术渲染,只是从容地叙说故事本兑。可是,以青铜的军号悲壮地响起,就把读者卷入一个很强烈的战斗场面,笔墨奇峭而有层次,激情回荡而白热。最后,战士猛力把胸膛往前一提,让敌人的刺刀穿过脊梁,猛士的刺刀同时深深地刺入敌人的胸膛1敌人倒下,勇士站立着。山谷顿时寂静诗人就用这画面为我们树起英雄的塑像,成为一首没用任何赞词的悲壮的颂歌。

这寺具有史诗性质。诗的不动声色的白描写法,颇见功力。

光未然

五月的鲜花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教这垂危的民族,

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歇。

如今的东北已沦亡了四年,

我们天天在痛苦中熬煎!

失掉自由也失掉了饭碗,

屈辱地忍受那无情的皮鞭!

敌人的铁蹄越过了长城,

中原大地依然歌舞升平;

亲善!睦邻!啊!卑污的投降!忘掉了国家更忘掉了我们!

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愤怒,

我们期待着这一吉怒吼;

吼声惊起这不幸的一群,

被压迫者一齐挥动拳头!

(副歌)

震天的吼声惊起这不幸的一群,

被压迫者一齐挥动拳头!

【作者】光未然(1913——)河北省光化县人。原名张光年,笔名光未然、华夫等。1935年在武汉发表歌词《五月的鲜花》,1939年赴延安,同年3月创作组诗《黄河大合唱》,解放后任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常务书记等职。着有诗集《雪》、《五月花》等。

【浅识】《五月的鲜花》是诗人的独幕剧《阿银姑娘》的序曲。《阿银姑娘》描写东北人民在日寇铁蹄下的苦难生活,以及爱国青年参加义勇军所进行的抗口反汉奸斗争。《五月的鲜花》后来成为独立的一首歌,经谱曲后,曾在一二?九学生运动和整个抗日救亡斗争中广泛传唱。

《五月的鲜花》的歌词同时是一首抒情诗。五月的鲜花与原野上的鲜血相互辉映,给全诗奠定了一层绚烂的色彩,并令人产生一种神圣的感觉。诗中有对日寇和汉奸卖国贼的鞭挞,义正辞严,表现出当时的民族情绪。

黄河上的老舵手

我不敢向他询问——

这滚滚的浊流有多么深

大风大雨时他是不是也半悬起一颗危难的心

那永久被浪花击打着的船哟

是不是也曾遭遇过不幸

我只凝视着他那伶巧的动作

看那银白的须银白的发在阳光里被风儿抚拂……

他站立在船尾双眼直望着前方(是那么宁静地啊)

让吱吱的舵的拨动

去掀撼船夫们那桨橹下的一片歌声

他原是熟悉那天上的每一片云的啊

不管是东边袭来的雨或是西边吹来的风

他都能辨识出那征兆的吉凶

他更熟识这船底下急转着的每一个漩涡

他光其明白啊从那一年起

那打从他这儿过往的人们为什么

那样地奔忙

那样地兴奋

那一批一批的粮秣啊

那一箱一箱沉甸甸的子弹啊

为什么不断地送往山的那边

但是老舵手却不曾理会到——

那无形中压在他身上的天大的责任啊

他更没有留意过

他那一双粗老的手

却实实在在地支撑了这黄河的腰身

那一天

他只毫不在意地告诉我说如果有一天,

敌人来了他便驶着他的船儿远遁远遁——

凭咱这双手呀鬼子们休想在这里也籴个一帆风顺。

舵,在他手下把得紧紧地那黄浊的激流啊

显得那么柔驯

那时,我无法说出我的喜悦

我的对于他的敬慕的心情

我只暗自吟咏着,

啊,你黄河的主人你黄河的主人!

而一种莫名的微笑却浮上我的和他的嘴唇了……

【作者】方殷(1913—982)河北省雄接人。原名常钟元,笔名芳茵,1931年开始发表诗歌。1933年加入左联。七?七事变后,从事抗日救亡运动195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着有诗集《平凡的夜话》、《诛魔记))、《方殷诗选》等。

【浅识】这是对《黄河上的老舵手》的一幅素描。舵手的姿态,舵手的身世,舵手的生活等等,尤其是着重描绘了全民抗战的吋刻,老舵手为抗日战士运送粮秣、子弹的情景。并且借老舵手之口道出,假如有一天敌人来了,他要么是远遁,要么把这里变作战场。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诗人借对黄河上的老舵手的描绘,也揭示了中华儿女不屈服外来侵略,同仇敌忾,万里江山万里营的决心。

诗提炼不够。

风暴,我心灵的音乐

在晋察冀的早晨,

从风暴的摇撼里醒过来,我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风暴,它代替着红色的明亮的号音。

房子,仿佛是一只被风浪漂打的船,

仓顶上剥落的泥土扑击着我的脸颊。

透过那盖满黄尘的窗涅。我看见

盘旋在天际的巨风,

正驱赶着来自迗方的云阵,

我看见风的手和被它紧紧抓住的阴云的散发

顽强而猛烈地角斗着.

大地上一切都在呼喊,

弥在骚动.

早已跟着风沙的浪头,

飞奔在晋察冀的所有的山峰、林顼、

五月的村庄和麦色青青的山原了。这棕黄色的尘沙哟,

它搀和着我们的伙伴的鲜血而我,正拥抱着它们,

在巡逻祖国的土地……

往曰,我也曾在炮声暂时隐没的时候,

忆起明丽的南方和它那温柔恬静的夜晚但现在,

我不能割舍这风沙里的山野了。

在晋察冀的早晨,

从风暴的摇撼里醒过来,我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让大地的风炉,

煽起我心灵中的斗争的火焰,

一次又一次地

我更加坚强起来;

让个人的渺小的悲欢焚化为灰烬,

被吹送着,

永远消散了吧!

现在,

我分不清风的呼喊和我自己的喘息;

从森林、山谷、河流的喧嚣里,

我听见了自己血液的流荡。

我想象我是贝多芬,

我在从我的《第五交响乐》里倾听着那炽热的旋律。

我热爱你呀,

晋察冀的风暴!

因为我热爱我心灵的音乐。

你,风暴

也许有休息的.时候,

让红喇叭花在山坡上静静地开着,

让晋察冀的人民在战斗的火线旁边享受,

一串安静的日子但我的血管里

当敌人来犯的时候,

它让我去顽强地战斗!

1942.5.于晋察贫边

【作者】玛金(1913——)安徽省怀远县人。原名陈鹤南。1938年后,曾到晋察冀边区工作。1957年到合肥,从事专业创作。系中国作协会员。着有诗集《出发集》、《采壁集》、《玛金诗选》等。

【浅识】革命净化了人,残酷的战争锻炼了人,这一时期,出现了几位以炽烈而神釜的战士情感,而礼赞理想,礼赞这场正义战争的战士诗人。除了玛金,还有一位陈辉,当然还有名闻遐迩的鼓手诗人田间。

诗以风暴统领全诗。这风暴似乎是指晋察冀的红色风暴。诗人视这风暴为他心灵的音乐,表现了诗人将自己融化在革命战争中的高尚行动。全诗充盈着一种浪漫主义激情,以手持枪刺的战士眼光来看待山河原野,给人以悲壮与雄壮之感。

严辰

夜航船

夜的忆恋之二

夜航船滑行在黯黑的小河上载着乡间乘客们朴素的愿望。

狭隘的船舱里,

发散着桐油和霉烂的气味,

同挤轧的人们的汗臭和碳酸的气味。

弯曲了背脊坐着,

头还是碰撞到蓬盖上,

躺着无法伸一伸脚,

跳蚤和蟑螂又不断在身上挺行。

卷幽了灯芯的桅灯光下,

有人抽着辛辣的烟叶,

在谈着琐琐碎碎的家常。

【作者】严辰,江苏省武进人,1914年生。1934年开始诗歌创作,曾参加中国诗人协会。1941年到延安,参加过延安文艺座谈会。解放后锊任《诗刊》副主编、主编等职。有诗集《唱给延河》和《繁星集》等。

【浅识】《夜航船》是忆旧之作,表现了江南一少年对古老的乡镇生活的感受。与其认为这首诗是表现贫穷落后和愚昧无知,我们倒不如认为这是诗人对少年时代的怀恋,而其间更多的因素是向往。向往那一去不返的童朦时代,向往那质朴而缄默的一群乡亲,向往那黯暗的河流和稍带祌秘色彩的夜航船。记得鲁迅先生将他的百草园写得如此丰富而神奇,但是的确不过是个破畋的,狭窄的江南小园而已。因忆而恋,因恋而罩上种种神光,如此而已。

田间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手指着我的骨头说:

看,这是奴隶!

【作者】田间(1916——1985)原名啻天鉴,安徽省无为县人。1934年加入中国左翼作协联盟。始现代著名诗人,被誉为时代的鼓手。代表诗集有《给战斗者》和《赶车传》等。

【浅识】田间的诗以急骤的旋律表现着闪电般突击的情感,构成一种富有鼓动性的豪迈的崭新风格。有时代的鼓手之称。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是田间的著名街头诗之一。国难当头,所有的矛盾都让位于民族矛盾。在这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艺术家纷纷以笔作枪,投入斗争。田间的这首诗,为了宣传和鼓动的需要,摒弃了诗歌创作种种技巧,直言道出。用危言耸听式的手法厂向人们道出了一个残酷的必须面对的事实,如果我们不奋起抗日,敌人就要杀死我们,而且在杀死我们之后,还要指着我们的骨头说,看,这就是奴隶。由于诗人一语道出战则存,不战则亡的抗战前途,从而令人警策。

义勇军

在长白山一带的地方,

中国的高梁正在血里生长。

大风沙里一个义勇军骑马走过他的家乡,

他回央:敌人的头,桂在铁枪上!

【浅识】短短的几笔勾勒,一个骑马挎枪的义勇军士兵跃然纸上。这首诗与《假使我们不去打仗》一诗可相互对照。一个是不奋起反抗的结局,那样,敌人将杀死你,并且指着你的尸首说,这就是奴隶。一个是奋起战斗的结局,这样,你将成为胜利者,你越过长白山,打冋老家,你的枪刺上挂着敌人的头。

诗简炼凝重,意境开阔,音韵玱琅有声,有一股英雄气和古风充溢全诗。

那是一匹紫红马,在草丛里扬起马蹄,比谁的马都在先,它是从草丛里飞起。

紫红马呵冲上山头,镜光闪闪尘土盖天;嘎拉玛朝跨在马上,跳过小水潭和洼地。

草原,草原,两千里,也跟着她在奔在飞,她是骑在马上呢,

还是在驾着草原?

草原,象一幅织锦,象一幅天然的画卷,在她飘飘的头发下,

一闪一闪,一闪一闪。

在圆圆的天空下,云彩里有一位牧女;要问她住在哪里?她的家是云彩和马背要问她今年有多大?她今年是十七岁。要问她是什么人?她是一位女社员。

她是骑在马上呢,还是在驾着草原?把草原携在马上,把云彩担在双肩。

她好象最快的鸟,从天边往这边飞,突然往地上一落,落在红旗的旁边。

我要歌唱嘎拉玛朝,她使草原更绿了;我要赞美嘎拉玛朝,她使天空更亮了。

她的灵魂和脸孔,

我仍永远忘不了。

翡翠一样的头巾,

在她的头上飘摇。

怒涛呵,已经停下,

她现在是多么温柔;

谁要捏一握她的手,

她的手轻得象丝缎。

呵,光荣的蒙古民族,她象狮子一样勇敢,

呵,可爱的蒙古民族,

她象妈子一样善良

她是山上的鹰吗?不是山臑的羽毛太苍老。

她是树上的燕子吗?不是。燕子的翅膀太短了。

那么,她是一只百灵鸟?也不是。百灵马太轻巧在这里有什么比她好?

我的跟里还没有见到。

嘎拉玛朝跨在马上,

纲似的马跨踏着青草,

绿的衣袍,随风吹起,

捞着大地,拂着青草。

那是一匹紫红马,

从马群里穿过去,

好象是一阵浪头,

从草海上冲过去。

【浅识】田间是为那场伟大的民族战争而生的。在那场战争期间,几乎没有一位诗人能达到他那么广泛的影响,这一页,我们的民族应当永远记取。诗人逝世前笔者曾有幸专访过他,并且向他表达了后人的这种崇敬之情。但是,随着战争的结朿,诗人诗歌创作的最辉煌的一页也就结束了,或者说,在以后的创作中,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追求,他都没有能够达到《给战斗者》那类诗的高度。

《嘎拉玛朝》作于1956年,是田间去内蒙所写的《马头琴歌集》中的一首。诗歌优美而抒情,且保留了田间早期诗作节奏明快、语句急促的特点。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对新的时代的热爱,对内蒙兄弟的热爱。压抑在诗人心中早期的那种愤怒情绪和同仇敌忾精神,已经为平和所取代。

袁水拍

主人要辞职

——一《马凡陀的山歌》之—

我亲爱的公仆大人!

蒙你赐我主人翁的名称。我感到了极大的惶恐,

同时也觉得你在寻开心。

明明你是高高在上的大人,明明我是低低在下的百姓。你发命令,我来拚命,倒说你是公仆,我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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