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直在继续,天空也渐渐亮了起来,疲惫的大顺军还没喘口气,西边又杀来了无数的步军,甘州军全部出动了。
嘣嘣.......听这声音,大顺军的将士心里都发毛,这是火枪的声音,由于昨晚太黑,朱文龙怕火枪误伤自已的部队,只派了骑兵袭营,现在天一亮,他就指挥着步军,杀将过来。
“杀!”甘州将领卷着大旗,搬山倒海之势,直扑向了混乱的贼兵大营,火枪,弓弩,一股脑儿狂砸向了抱头鼠窜的流民,如果说昨晚骑兵只是横冲直撞,搅乱营地,那这些步军,就像是收割稻田的谷子,一排一排地清理,只要稍有反抗,立刻被射杀。
甘州军步军的杀来,让激战了一夜的刘宗敏,心生怯意,他不记得自已杀了多少甘州骑兵,身上的亮银盔甲,已染成红色,反正现在腰酸臂痛,双手越来越沉,都快要举不起枪,再战下去的结果,他很清楚,这些骑兵将成为火枪兵的靶子,于是掉转马头,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剩下的万余飞龙骑跟着他,一路狂奔,往后营逃去。
飞龙骑一撤走,好不容易聚起士气的流民大军,又乱了起来,那些小头目再也指挥不动他们,都不顾一切的往后撤去,丢盔弃甲,样子十分狼狈,这些狂撤的溃兵,竟然把追击刘宗敏的骑兵给堵住了,马匹也都心有不忍,因为只要一抬腿,就会踢死踏死溃兵。
最后无奈之下,杨昭武只得下令停止追击。
刘宗敏的败退,让李自成直接下令,大军后撤三十里,避开甘州军的锋芒。
此一役李自成的流民部分,损失惨重,具体数字根本无法统计,焚烧的战旗,还冒着黑烟,道路上,山坡边全是流民的尸体,缺胳膊断腿,离开劲脖的头颅,随处可见,黄土都被鲜血浸透,凝固成黑褐色的土块,连杂草都染成了红色,侥幸没死的流民,倒在死人堆里,难忍的痛疼让他们发出阵阵惨叫........
大战后的声景,是朱文龙最不愿意看到的,听到部下的报告,俘虏贼兵六万多人,大小将领上百人,战马几万匹,乱七八糟的武器不计其数,对于这些俘兵怎么处置,他第一反应是想全部坑杀。
可被姜玉伯给阻击,“三弟,切不可坑杀这些俘虏,他们都是穷苦的百姓,只不过生活不下去,才造反!”
朱文龙何尝想坑杀他们,但是那晚他在死难的伤兵面前立过誓,于是说道:“二哥,不杀他们,我将如何面对那些枉死的伤兵兄弟?
姜玉伯:“三弟,你这一道命令下去,几万百姓将作冤魂,同时也将彻底斩断陕西府的民心,他们可都是地道的陕西子弟,以后我们要想在陕西立足,几乎不可能,你总不能杀光所有陕西人吧!”
朱文龙思虑再三,最后下达命令:“百总以上头目,全部斩杀,投降贼兵的原朝庭将士,全部斩杀,作大恶者,杀,其他流民,押往西安城,登记造册,统一管理,只要不再作乱,可分房屋,租田地给他们自耕!”
就算如此,又有几千人头落地,不过那些惶恐不安的俘虏,听到不杀他们,还管吃管住,顿时放下心来。
李自成是撤退了,可留下来的这些尸体,怎么处理却是个大问题,军中已有疫情发生,现在天气也一天热一天,大战之后,瘟疫大发已成定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火葬,甘州军阵亡的将士,倒没什么,可汉人讲究的是入土为安,若烧光了这些尸体,只怕会惹来不少来麻烦,如果处理,倒成了个问题。
最后朱文龙派信使给李自成带去一封信,约定让李自成派一支部队前来,为战死的流民收尸,并保证在此期间,绝不攻击大顺军。
接到书信的李自成,将书信扔一边,不予理会,这一仗损失近一半的人马,平生最大的惨败,那里还有心情理会这样。
手下的那些将领劝他派人前去收尸,他却说:“人已死,收尸何用?劳民伤财!”
他的如此无情,激怒了军中的将士,因为战死的人中,有不少是他们的亲人乡邻,险起闹起来了哗变,最后无奈之下,李自成派出了一支百人小队收敛尸体,且不说这百人小队一天能收敛多少尸体,收敛回来的尸体,连薄席裹身都没有,有些尸体上的衣服完好的,还给剥了下来,然后将尸体扔进挖好的大坑中.......这一幕幕让很多将士看了寒心,夜里就有不少将士开了小差,有的直接逃走,有的干脆降了甘州军。
几天过去了,战场上的尸体只不过处理上万具,此时很多尸体被鸟叨,虎狼啃,已经是一片狼籍,加上天热,很快就开始腐烂,朱文龙最担心的瘟疫还是身彻底的爆发。
搬运尸体的小队,刚开始只是觉得累,后来全身开始发痒,就拼命地抓,抓得全身无一块好肉,最后伤口腐烂,在惨叫中痛苦的死去,而且这病迅速传染到营中其他军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