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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户政二十七钱币上(4)

又闽浙湖北。及江南江西旧买洋铜。每百觔价皆十七两五钱。而滇铜价止十一两。较少六两五钱。其改买宜矣。然此诸路者。其运费杂支。每铜百觔。例销之银亦且五六两。合之买价常有十六七两。其视洋铜之价。未见大有多寡。加以各路运官贴费。自一二千至五六千。则已与洋铜等价矣。以此相权。滇铜实不如洋铜之便。则此数路者。可停买也。诚使核其实用。则岁可减拨百数十万。而滇铜必日裕矣。所谓通计有无以限买铜者此也。厂欠之实。见杨文定公始筹厂务之年。后乃日加无已。逮其积欠已多。始以例请放免。其放免者。又特逃亡物故之民。而身有厂欠。受现价采现铜。而纳不及数者不与焉。是故放免常少。而逋欠常多。乾隆十六年。议以官发铜本。依经征盐课例。以完欠分数考课。厂官堕征之罚。止于夺俸。厂官尚得藉其实欠之数。以要一岁之收。于采固无害也。其后以厂欠积至十三万。而督理之官。自监司以下。并皆逮治追偿。寻以铜少不能给诸路之采买。遂以借拨运京之额铜。二百六十几万者。计其虚值。而议以实罚。于诸厂之官。罚金至十有四万。寻以需铜日急。严责厂官限数办铜。其限多而获少者。既予削夺。或乃惧罹纠劾。多报铜觔。则又以虚出通关。按治如律罪至于死。斯诚铜厂之厄会矣。夫大小诸厂。炉户砂丁之属。众至千万。所恃以调其甘苦。时其缓急者。惟厂官耳。顾且使之进退狼狈。莫所适从。至于如此。铜政尚可望乎。由今计之。将欲慎核名实。规图久远。蕲以兴铜政。裨 国计。则非宽厂官之考成不可。何也。近岁之法。既以岁终取其所欠结状。而所辖之上司。又复月计而季汇之。厂官不敢复多发价。必按其纳铜之多寡。一如预给之数。而后给价继采。是诚可以杜厂欠矣。然而采铜之费。每百觔实少一两八九钱者。顾安出乎。给之不足。则民力不支。将散而罢采。欲足给之。而欠仍无已。必不见许于上官。是又一厄也。然则今之岁有铜千百万者何恃乎。预借之底本。与所谓接济之油米。固所赖以赡厂民之匮乏。而通厂政之穷者也。谨按乾隆二十三年。预借汤丹厂工本银五万两。以五年限完。又借大水碌碌厂工本银七万五千两。以十年限完。皆于季发铜本之外。特又加借。使厂民气力宽舒。从容攻采。故能多得铜以偿夙逋也。三十六年。又请借发。特奉谕旨。以从前借多扣少。厂民宽裕。今借数既少。扣数转多。且分限三年。较前加迫。恐承领之户。畏难观望。日后借口迁延。更所不免。仰见圣明如神。坐照万里。而当时又以日久逋逃。新旧更易为虑。不敢宽期多发。仅借两月底本。银七万数千两。而以四年限完。厂民本价之外。得此补助。虽其宽裕之气。不及前借。而犹倚以支延且三四载。此预借底本之效也。又自三十四年。三十七年。先后陈请借贮油米炭薪以资厂民。厂民乃能尽以月受铜价。雇募砂丁。而以官贷之油米。资其日用。故无惰采。斯又所谓接济者之效也。今月扣之借本。消除且尽。独油米之货。当以铜价计偿。而迟久未能者。犹且仍岁加积。继此不已。万一上官不谅。而责以逋慢。坐以亏挪。则厂官何所逃罪。是又他日无穷之祸。而为今日之隐忧者也。前岁云南新开七厂。条具四事。户部议曰。炉户砂丁。类皆贫民。不能自措工本。赖有预领官银。资其攻采。硐赢绌不齐。不能绝无逃欠。若令经放之员。依数完偿。恐预余地。惮于给发。转妨铜政。信哉斯言。可谓通达大计者矣。今诚宽厂官之考成。俾得以时贷借油米。而无他日亏缺之诛。又仿二十三年预借之法。多其数而宽以岁时。则厂官无迫挟畏阻之心。而厂民有日月舒长之适。上下相乐。以毕力于矿厂。而铜政不振起。采办不加多者。未之有也。所谓宽考成以舒厂困者此也。

小厂之开。涣散莫纪矣。求所以统一之整齐之者。不可不亟也。窃见乾隆二十五年。前巡抚刘藻奏言中外鼓铸。取给汤丹大碌者十八九。至余诸小厂。奇零凑集。不过十之一二。然土中求矿。衰盛靡常。自须开采新。预为之计。庶几此缩彼盈。源源不匮。今各小厂旁近之地。非无引苗。惟以开挖大矿。类须经年累月。厂民十百为群。通力合作。借垫之费。极为繁巨。幸而获矿炼铜输官。乃给价其微。不惟无利可图。且不免于耗本。断难竭蹶从事。又奏云。青龙等厂。乾隆二十四年。连闰十有三月。共获铜四十八万。自二十五年二月。奉旨加价。至二十六年三月初旬。亦阅十有三月。共获铜一百余万。所获余息。加给铜价之外。实存银二万九千数百两。较二十四年。多息银一万有奇。而各厂民亦多得价银一万二千余两。感戴圣恩。洵为惠而不费。又三十三年。前巡抚明德奏明。言云南山高脉厚。到处出产矿砂。但能经理得宜。非惟裨益铜务。而数千万谋食穷民。亦得藉以资生。由此观之。小厂非无利也。诚使加以人力。穿峡成堂。则初辟之矿。入不必深。而工不必费。又其地僻人少。林木蔚萃。采伐既便。炭亦易得。较大厂攻采之费。当有事半而功倍者。尤不可不亟图也。今厂民既皆徒手掠取。而一出于侥幸尝试之为。而为厂官者。徒于坐守抽分之课。外此已无多求。是故诸小厂非无矿也。货弃于地。莫为惜也。又况盗卖盗铸。其为漏。又不知几何哉。小厂之铜。岁不及汤丹大水诸大厂之十一者。实由于此。诚于厂之近邑招徕土著之民。联以什伍之籍。又择其愿朴持重者为之长。于是假之以底本。益之以油米薪炭。则涣散之众。皆有所系属。久且倚为恒业。虽驱之犹不去也。然后示以约束。董以课程。作其方振之气。厚其已集之力。使皆穿石破峡。以求进山之矿。而无半途之废。虽有不成者寡矣。若更开曲靖广西之铸局。而以息钱加铜价。则宣威沾益诸山之铜。不复走黔。路南建水蒙自诸山之铜。无复走粤。安见小厂不可转为大也。所谓实给工本以广开采者此也。

滇之牛马诚少矣。滇之所储备又虚矣。而部局犹以待铸为言。移牒趣运。急于星火。殆未权于缓急之实者也。铜运之在滇境者。后先踵接。依次抵泸。既以乙岁之铜。补甲岁之运。又将以乙岁之运。待丙岁之铜。而泸州之旋收旋兑者。亦略不停息。则又终无储备之日矣。夫惟宽以半岁之期会。然后泸州有三四百万之储。储之既多。则兑者方去。而运者既来。是常有余贮也。如是而凡运官之至者。皆可以时兑发。次第启行。在泸既无坐守之劳。在途亦有催督之令。运何为而迟哉。若夫筹运之法。固非可以滇少马牛自谢也。则尝窃取往籍而考之。始云雨之铸钱运京也。由广西府陆运。以达广南之板蜂。舟行以达粤西之百色。而后迤逦入汉。而广西广南之间。经由十九厅州县。各以地之远近大小。雇牛递运。少者数十头。多者三五百。至一千二百。以先期给价雇募。每年夏秋触冒瘴雾。人牛皆病。故常畏阻不前。既又官买马牛制车设传。以马五百八十八匹。分设七驿。又以牛三百七十八头。车三百七十八辆。分设九驿。递供转运。会部议改运滇铜。乃停广西之铜。而以江安浙闽及湖北湖南广东之额铜。停买归滇运京。于是滇之征耗四百四十余万。悉由东川径运永宁。其后以寻甸威宁。亦可达永宁也。乃分二百二十万。由寻甸转运。而东川之由招通镇雄以达永宁者。尚二百二十万。其后又以广西停铸之钱。合其正耗余铜。通计一百八十九万一千四百四十觔。令依数解京。是为加运之铜。亦由东川寻甸分运。至乾隆七年而昭通之盐井渡始通。则东川之运铜。半由水运。以抵泸州。半由陆运。以抵永宁。十年。威宁之罗里渡又通。则寻甸陆运之铜。既过威宁。又可舟行以抵泸州矣。十四年。金沙江以迄工告。而永善黄草坪以下之水。亦堪通运。于是东川达于昭通之铜。皆分出于盐井黄草坪之二水。与寻甸之运铜。得径抵泸州矣。然东川昭通之马牛。亦非尽出所治。黔蜀之马。与旁近郡县之牛。常居其大半。雇募之法。先由官验马牛。烙以火印。借以买价。每以马一匹。借银七两。牛四头。车一辆。借以六两。比其载运。则半给官价。而扣存其半。以销前借。扣销既尽。则又借之。往来周旋。如环无端。故其受雇皆有熟户。领运皆有恒期。互保皆有常侣。经纪皆有定规。日月既久。官民相习。虽有空乏而无逋逃。亦雇运之一策也。今宣威既踵此而试行之矣。使寻甸及在威宁之司运者。皆行此法。以岁领之运价。申明上官。预借运户。多买马牛。常使供运。滇产虽乏。庶有济乎。然犹有难焉者。诸路之采买。雇运常迟也。顷岁定议滇铜。每以冬夏之秒。计数分拨。大小之厂。各以地之远近。铜之多寡。而拨之。采买委官远至。东驰西逐。废旷时月。是以今年始议。得胜日见白羊诸远厂之铜。皆自本厂运至下关。由大理府转发。黔粤之买铜者。鲜远涉矣。而义都青龙诸近厂。与云南府以下之厂。犹须诸路委官就往买铜。自雇自运。咸会百色。然后登舟。主客之势。呼应既难。又以农事。牛马无暇。夏秋瘴盛。更多间阻。是故部牒数下。而云南之报出境者。常虑迟也。往时临安路南之铜。皆运弥勒县之竹园村。以待诸路委官之买运。其后以委官之守候历时。爰有赴厂领运之议。然其时实以云南缺铜。不能以时给买。非运贮竹园村之失也。诚使减诸路之采买。而尽运迤西诸厂之铜。贮之云南府。以知府综其发运。又运临安路南之铜。运贮之竹园村。以收发责之巡检。如是则诸路委官。至辄买运去耳。岂复有奔走旷废之时哉。若更依仿运钱之制。以诸路陆运之价。分发缘路郡县。各募运户。借以官本。多买马牛。按站接运。比于置邮。夏秋尽撤马牛。归农停运。则人马无瘴疠之忧。委官有安闲之乐。于其暇时。又分寻甸运铜之半。由广西广南。达于百色。如运钱之旧。即运京之铜亦且加速。一举而三善备焉矣。惟择其可采而纳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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