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山海拔1800多米,山上瀑布流泻,溪水潺潺,树木葱笼,竹林密布,鸟语花香,风景十分优美。可自从发现锡矿藏以来,山上已被挖得千疮百孔了,矿区四周的树木也被砍得稀稀拉拉,用到井下去做支撑木。开矿掘出的废土石一堆堆裸露山头,就象一个个疮巴散布在山上。
立云带着立强走在潮湿的杂树丛中,他们的手里各自提着一个小竹篮,采摘着林地上生长出的食用蘑菇。
刚下过几场雨,林中到处长着大大小小的蘑菇。立云边采边告诉弟弟:“采蘑菇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能采有毒的蘑菇。凡是有色彩的蘑菇都有毒,不能采。白色的蘑菇没有毒,但有的味道好,有的味道一般。”她指着一簇铜钱大小的圆顶蘑菇说,“这个是金钱香菇,又香又好吃。”她又指着几株饭碗大的平顶菇告诉弟弟,“那叫牛屎菇,味道就不怎么好了。”
立强在林地上跳来跳去,依照姐姐的指点去采下一朵朵蘑菇。立强最高兴的事不是采蘑菇,而是摘三月泡。林中不时有一簇一簇的三月泡藤,上面结着一粒粒红艳艳的三月泡。摘一粒放进嘴里,酸甜酸甜的,十分好吃。立强知道姐姐最喜欢吃三月泡,所以见到三月泡就摘,已摘了满满两小口袋。走着走着就不时抓一把三月泡放到姐姐手里。
立云嘴里吃着三月泡,眼睛望着弟弟,心里充满了喜悦。看着弟弟一天天长大了,也一天天懂事了,学习成绩也好。要是弟弟将来能考上大学,走出大山,那该多好啊!一定要让弟弟多读书,成为有出息的人!立云在心里暗暗发誓。
“立强,你先回去吧,你要抓紧复习功课。”
“姐,我的作业早做完了呢。”
“做完了就多做一点呀,考试时就不会犯迷糊。”
“我不犯迷糊就是。”
“你要多读书,将来才有出息,姐指望着你哩。”
“我记着哩,姐。我要读好多好多的书,赚好多好多的钱,给姐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和裙子,给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好弟弟!”
“好姐姐!”
姐弟俩高兴地抱在一起。很快,姐弟俩手里的竹篮子就装满了蘑菇。
“立强,差不多了,走,我们卖蘑菇去!”立云拉着弟弟往远处有黄土堆的地方走。
“姐,我们能卖多少钱?”立强问。
立云看了一眼两只篮子,说:“怕有6斤多,至少能卖12元钱,能给你买一双好胶鞋,你上学就不用穿那双烂鞋子了。”
“还要给姐姐买两双新袜子,免得姐姐天天穿有洞的袜子。”立强补充。
立云笑了笑,心里却在盘算:6斤蘑菇,要是能卖12元钱,除了能给弟弟买双胶鞋,还能给奶奶买块头巾,给自己买个发夹。
姐弟俩从树丛中钻出来,顺着一条小路爬上一个废石堆,来到一个矿井。
矿井上一块平坦的地方用油布、塑料布搭着几个简易的棚子。
立云走到一个做伙房的棚子边,对一个正在洗菜的老人说:“老伯伯,你们要蘑菇吗?”
“蘑菇?拿过来看看!”老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立云递来的篮子,伸手将蘑菇扒拉了几下,连声说,“好金钱香菇,好菇!”他朝里面喊,“邵老板,买点蘑菇吧!正好炖肉吃。”
棚子里走出一个鼓泡眼的中年人。立云认得他,他就是经常到他们家打牌赌博的邵老板。
邵老板也认得立云,忙笑哈哈地说:“是云妹子啊,要得要得,你的蘑菇我全部买下。”说着便伸手在立云脸蛋上捏了一下。
立云连忙躲开,羞红着脸说:“你过秤给钱啊。”
“多少钱一斤?”邵老板问。
“2元。”立云回答。
“不行,太贵了,1.5元一斤,怎么样?”
“山下场部要3元一斤哩。”立强插话。
“山下是山下,我们这是山上。1.5元一斤还给了你们高价哩。”邵老板不让步。
这时,从另一个棚子里钻出个胡子拉碴的人来。
立云同立强吃了一惊,这人就是他们的爹毛老三。
毛老三懒懒地踱过来,瞟了他们姐弟一眼,问:“云妹子你们在这里做么事?”
“我们采蘑菇卖哩。”立强赶紧回答。
毛老三看到两篮子蘑菇,眼睛笑眯了,忙说:“好哩,采这么多金钱香菇,不错!邵老板你出多少钱一斤?”
“他只出得1.5元一斤。”立强告诉爹。
“邵老板你莫欺侮小孩罗,这么好的金钱香菇,至少要2元一斤。”毛老三忿忿地说。
“好吧,看在你的面上,2元就2元。”邵老板做个莫奈何的样子。
“好吧,你过秤。”毛老三挥挥手。
“爹,卖蘑菇的钱要给立强买胶鞋,还有奶奶的头巾。”立云预感到大事不妙,赶紧声明。
“我晓得。”毛老三大手一挥,赶紧看秤。
“6斤半。”邵老板过完秤,计算了一下,说,“15元钱,对不?”
毛老三算了一遍,说:“对,拿钱来!”
邵老板把钱递给毛老三,说:“这下你又有赌资啦。”
“哪能呢?我统一保管嘛。”毛老三接过钱,放进自己的袋子里,对立云说,“留着家里做大用。”
“给你爹做牌桌上的本钱。”邵老板补充一句。
立云眼睛一红,拉着立强大哭着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