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陈世闵,恨自己是庶出,恨陈世闵抢走了他原本高高在上的生活。也正因为陈世锦和甄玉有着相同的遭遇,同为庶出,不被人尊重,受人欺压,遭人白眼;又因为甄玉同他的姐姐相貌极为相似,且性格也同样温婉,所以他会如此怜惜甄玉,这个美好的女子,给过他幸福的女子。可是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要对他如此残忍,让他亲眼目睹他渴望要白头到老的女子成为他的大嫂。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他想倘若是自己先遇见甄玉,那么现在的光景会不会截然不同呢?他或许可以和心爱的女子厮守一生,也可以拿回自己的天下,给她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世事难料,万事没有如果。一切事实摆在他的面前,除了心痛,绝望,他又能做些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残阳如血,朦胧慢慢地笼罩在整个京城的上空,天边只剩下一道晚霞。这几月来,陈世锦总会梦见甄玉羞怯的笑颜,她脸上满足的神情,令他感到无比的心安。他默默念到,“甄玉,你还好么?你是否和我一样痛苦?”
有谁真正在乎过他,在宫墙之中,从他出生,就注定要与人争夺,他不容许放弃。他一直为了自己的命运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先帝疼爱他,器重他,眼看着天下就是他的了,先帝却遭皇后逼迫,他或许还该庆幸先帝的疼爱“新帝登基后,与五王爷同分天下”。望着天空,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另一边,月移花影约重来,白云深处相思词。甄玉也是度日如年,陈世锦决绝的背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如今,陈世闵虽然封李玉碧做妃子,可对她,并没有过半点冷落,依旧待她十分疼爱。她心里明白,他才是天下的帝王,她是帝王的妃子,便就不应该对他人有情,更何况那个人是帝王一心想要除去的眼中钉。
她想起了穿越前的自己,多么的高傲,受万人瞩目,多少人羡慕她,多少男人不为她折服。那时的自己,不需要算尽心机去生存,也不需要为爱情苦恼,而今的她,不单单要用尽手段,求得权力,更是被爱所困。来到这里,不同现代,在深宫里,只要进来了,便免不了要成长,即便她没有害人之心,也会遭受他人的残害,她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她恨透了甄家所有人,费尽心思从宫女踏上今日的位置,可是她当真快乐么,她幸福么?“甄玉,这可是你自己作茧自缚,又能怨谁呢!”
穿越前的她,是苏周,遇见了赵睿,但没能在一起,被人推下水。穿越后的她,是甄玉,遇见了陈世锦,也还是没有在一起,被人利用。命运的天平不可能总是倾向她,上天给了她好的身世,便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上天给了她高贵的地位,便夺走了她珍贵的爱情。所以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能够做,她身旁的是天子,她不能违背陈世闵的旨意,目前她不得不保全自己。陈世闵最近日日有所空暇,却总陪着她,这让李玉碧心里越发的嫉妒,只是没有想到好的方法来欺负她。
陈世闵找来甄玉,“朕记得,再过几日,便是爱妃的生辰,不如朕为你安排盛宴,好好庆祝一番,宫里也趁此热闹热闹。你觉得怎么样?”
甄玉不知道他竟然会记得自己的生辰,但这并不是苏周的生日,“皇上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臣妾并无异议,全由皇上做主。”这对她而言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与她无关。虽然苏周现在是用了甄玉的身体,但毕竟思想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有很多不同这个时代的一些想法,所以偶尔会让人感觉新鲜,又或者觉得她十分聪明。
“娘娘,玉妃娘娘求见。”她微微点头,李玉碧踩着小碎步,婀娜的身姿似乎是给甄玉示威。
“这是吹了什么风,你竟会来我这?又想耍什么心眼!”甄玉对李玉碧这种人一向就不客气,李玉碧看见甄玉不屑的眼神,心里早已生气极了,可是一想到甄玉在皇上面前出丑的样子便释怀。
“姐姐说哪里的话,这不是皇上为了姐姐准备生日寿宴嘛,所以妹妹就为姐姐备好了一份贺礼,还请姐姐笑纳才好。来人呐,还不快给甄贵妃拿上来。”
“妹妹知道姐姐擅长跳舞,这是妹妹偶然得到的一块上好布料,想来给姐姐做件舞服那当真是极好不过了。于是请了宫里刺绣最好绣娘为此衣缝制,不知是否合姐姐心意。”甄玉一时也看不透李玉碧到底耍的什么花招,便默默听她说完。“这衣服上用的绣法那可都是世间最好的,与这上好的布料相结合,姐姐穿上跳舞一定是倾国倾城啊。”
甄玉看着这件衣服,布料的确极好,绣上了一只凤凰淣磐,色彩也是搭配的恰到好处,看似没有什么不对劲。
“不如姐姐试试可好,妹妹已经派人去请皇上来了,皇上如果看到姐姐穿这件衣服跳舞,一定会觉得姐姐十分妩媚的。”甄玉听到李玉碧这句话更肯定其中会有古怪。她走近衣服旁,用手摸了摸,衣料很柔弱,再凑近了,她闻到了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并本该有的。
“皇上驾到。”李玉碧听到,乐的很:这下你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难不成你敢违抗圣旨么。
“皇上,您看看这件衣服,要是姐姐穿一定很好看,所以臣妾就送给姐姐,您觉得呢?”
陈世闵看了看那件衣服,又看了看甄玉,缓缓开口,“是很不错,爱妃穿来让朕看看。”
甄玉知道她现在只能穿,“知道了,臣妾这就去换上,请皇上稍等。”
进了内殿,甄玉细细看着衣服,又看了看殿中。片刻之后,外头人都听到了东西掀翻的声音,甄玉的贴身奴婢出来了。“皇上恕罪,奴婢不小心打翻了水盆,把娘娘的衣服弄湿了,请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李玉碧坐不住了,“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做事的,连换衣服都会出错!”
她还没有说完,陈世闵就打断了她的话,“罢了,既然这样,还是等生辰那日再看也不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朕还有事处理,先走了。”
看见陈世闵走远了,甄玉这才从内殿走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奴才太不小心了,让妹妹失望了。”
李玉碧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姐姐可是不敢穿,才让奴才有意搞砸了?”
甄玉对她从来就不客气,“虽然我不知道那衣服上被你撒了什么,不过你想让我难堪,还是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这么自不量力。我就不送了,妹妹好走。”
李玉碧是憋了一肚子气,本来想好好取笑甄玉一番,在那衣服上撒了能让人身体瘙痒,又会不停地发笑。还以为这次可以给甄玉一个下马威,谁知道倒是让甄玉逃过一劫,还被她揭穿,让她取笑了自己。
到了甄玉生辰这天,宫里都十分热闹,一大早,陈世闵就给甄玉赏了诸多奇珍异宝,还说到晚宴时有一份大礼。甄玉看着周围热闹的场景,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反倒十分平静。繁华之中,无尽的落寞在深宫中无人能懂。
夜幕降临,天空中烟花璀璨,甄玉坐在陈世闵的身旁,满朝文武都坐在下面为她的生辰庆贺。
“祝贵妃娘娘万寿无边。”
陈世闵对众人说,“好了,今晚大家不必太过拘束,都随意一点。”
一曲作罢,“前几日玉妃不是送了你一件舞衣么,不如今晚献舞一支,让大家都欣赏欣赏可好。”
甄玉屈身,“容臣妾去换装,马上就回来。”
好在那日之后甄玉便让小德子将衣服清洗了多遍,回宫换装后。琴瑟和弦,陈世闵饶有兴致地看着甄玉曼妙的舞姿。那晚,他刻意安排五王爷入宫,目睹甄玉躺在他怀中妩媚的神态,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天下回到他的手里,不用和五王爷分享,独霸天下。他从来不贪恋美色,对他来说,江山才是所有。为了他的江山,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女人去争夺。
舞曲终了,场上一片赞赏。
“今日趁着爱妃的好日子,朕答应还有一份大礼送于您,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甄贵妃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即日封为皇后,接管六宫,钦此。”跪在地上的甄玉猛然抬起头,她诧异地看着坐上的陈世闵。
陈世闵走到她身边用手扶起她,“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皇后,朕会好好待你。”说完,陈世闵牵起她的手同坐一椅接受众人参拜。
在下面的李玉碧已经咬牙切齿了,凭什么甄玉可以做皇后?皇上,你如此偏袒她,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繁华落尽,深宫中,陈世闵在甄玉宫中,“皇上为什么这么突然就下令让臣妾当这个皇后?”甄玉一脸的茫然。
“你陪在朕身边这么久,待朕也很好不是么?金口已开,你只要好好做这个皇后便是,况且宫中所有的女人进宫的目的,不就是做朕的妃子,争着想当这个皇后,难道你不满意朕的决定么?”
“臣妾不敢,只是此事突然。”甄玉越来越猜不透陈世闵的心思。
春宵暖帐,夜色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