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点,随时和我联系。”
拉腊每晚都很迟才回家,忧虑与疲惫交加。
“我真为你担忧。”菲利普对她说,“我能做点什么吗?”
“没什么,亲爱的,谢谢。”她勉强一笑,“只是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一把搂住她。“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爱你爱得发疯?”
她抬起头,笑了。“再说一遍。”
“我爱你爱得发疯。”
她紧紧抱住他,心想:这才是我想要的,这才是我所需要的。“亲爱的,等我的这些小麻烦解决了,我们就到什么地方度假去吧。就我们两个。”
“说定啦。”
那天,拉腊心想,我得把玛丽安的事的真情告诉他。我知道那么做错了,可我是宁死也不愿失去他啊。
第二天,蒂利又打来电话。“你是不是取消了门厅地板大理石订货?”拉腊一字一顿地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知道。有人干了。大理石本该今天到货。我打电话一问,他们说两个月前就按你的吩咐取消了。”
拉腊坐在那儿,气得七窍生烟。“是这样!我们要被耽搁多久?”
“现在还不能肯定。”
“让他们按急件发货。”
凯勒来到拉腊的办公室。
“银行方面怕是越来越不放心了,拉腊,我不知道还能把他们拖延多久。”
“到卡梅伦大厦竣工。我们眼看就要成功了,霍华德,只要三个月,我们就能大功告成。”
“我对他们说了。”他叹口气,“好吧,我再跟他们说说。”
传呼装置又传来凯西的声音。“蒂利先生电话,请接一线。”
拉腊看看凯勒。“别走。”她接起电话,“是我。”
“我们又遇到了一个麻烦,卡梅伦小姐。”
“说吧。”
“电梯出了故障,程序不同步,而且数字显示混乱不堪。你按下下楼钮,它却往上跑。按下十八楼电钮,它却把你带到地下室。我还不曾见过这种事情。”
“你认为是故意装错的吗?”
“很难说,没准是粗心。”
“排除故障需要多长时间?”
“我已经派人在修。”
“有进展向我报告。”拉腊放下电话。
“有什么要紧的吗?”凯勒问。
拉腊避而不答。“霍华德,你最近听说过史蒂夫·默奇森没有?”
他看着她,一脸惊讶。“没。干吗?”
“我只是想问问。”
给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投资的银行财团完全有理由感到担忧,不单单是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陷入了麻烦,连他们的大多数合作伙伴都面临着严重的困境。垃圾债券连连暴跌,简直成了漫天飞舞的蝗虫。这对那些靠它们起家的公司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凯勒的办公室里坐着六位银行家,屋子里的气氛相当沉闷。
“我们手头差不多有一亿美元的过期债券,”银行家代言人说,“我们恐怕再不能为卡梅伦实业公司提供任何贷款了。”
“你们忘记了两件事,”凯勒提醒他们说,“首先,雷诺赌场的经营执照随时都可能重新发给我们。有那座金山在,填补任何资金短缺都不在话下。再说卡梅伦大厦工程进展顺利,九十天后将如期竣工。我们已经有了百分之七十的房客,请放心,等到开业那一天,人人保准都会抢着住进去的。先生们,你们的资金在这里绝对安全。你们是在和神奇的拉腊·卡梅伦打交道。”
银行家们相互看了一眼。
代言人说:“我们不如先回去商量一下,然后再来告诉你结果。”
“好的,我将转告卡梅伦小姐。”
凯勒回头向拉腊作了汇报。
“我想他们会和我们合作到底的。”他对她说,“不过,与此同时我们还得再卖掉一些资产,以此渡过难关。”
“卖吧。”
拉腊这一阵总是早早上班,夜里很迟才下班,她在拼命拯救她的“帝国”。她和菲利普见面的时间很少了。拉腊不想让他知道她面临着多么艰难的困境。他的麻烦够多的了,我不能再给他增添压力了,拉腊心想。
星期六早上六点,蒂利打来了电话。“我想你最好过来一下,卡梅伦小姐。”
拉腊顿时感到不妙。“出了什么事?”
“我倒是希望你亲自来看看。”
“我这就来。”
拉腊拨通了凯勒的电话。“霍华德,卡梅伦大厦又出事了,我马上来接你。”
半小时后,他们赶往工地。
“蒂利有没有说出了什么事?”凯勒问。
“没有。不过我再不相信是事故了。我一直在想你说过的话:史蒂夫·默奇森极想得到那块地皮,我夺了他的所爱。”
到达工地时,他们看见地上放着大块大块包装好的深色玻璃,更多的正从卡车上卸下来。蒂利连忙朝拉腊和凯勒迎过来。
“很高兴你们来了。”
“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们订购的那种玻璃,颜色和尺寸不对,没法和我们的墙体吻合。”
拉腊和菲利普面面相觑。“能不能就此重裁?”凯勒问。
蒂利摇摇头。“根本不可能,结果只剩下一堆硅酸盐。”
拉腊问:“这批货是向谁订的?”
“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
“我给他们打电话。”拉腊说,“我们最迟什么时候要?”
蒂利站在原地算了算。“要是两周能到货的话,我们还能赶上进度。那很紧张,不过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拉腊转身对凯勒说:“我们走吧。”
奥塔·卡普是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的经理,他几乎是立即接了电话。“是我,卡梅伦小姐,我听说你们那边出了点问题。”
“不。”拉腊毫不示弱,“是你们那边出了点问题。你们发错了货。要是两周之内,我们收不到我们所订的货,我将起诉你们公司,让你们全去喝西北风。要知道,你们是在延误一项三亿美元的项目。”
“我不清楚。请你稍等,好吗?”
他去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回来后又拿起电话说:“十分抱歉,卡梅伦小姐,订单填错了。事情是……”
“我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情,”拉腊打断说,“我只要你重新填好订单,立即发货。”
“我很乐意从命。”
拉腊顿时感到松了口气。“我们什么时候能收到货?”
“两三个月后。”
“两三个月?那不可能!我们现在就要用!”
“我很乐意为你供货,”卡普说,“不凑巧的是,我们通常在接收订单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发货。”
“你不明白,”拉腊说,“这是急用……”
“按急件处理我当然赞赏,我们将尽力而为。两三个月后,你们将收到订货。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个分上……”
拉腊砰地掼下话筒。“我不相信!”说着,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蒂利,“还有什么别的公司可以打交道吗?”
蒂利用手擦擦额头。“为时太迟了。我们要是另找别人,他们也会把我们排到最后,先为其他老客户供货,然后才能考虑我们。”
凯勒说:“拉腊,能和你谈个事吗?”他把她拉到一旁,“我真不忍心出这个主意,可是……”
“说下去。”
“……你的朋友保罗·马丁在那边也许有些关系,也许他能托托哪个熟人说说情。”
拉腊点点头。“好主意,霍华德,我去试试。”
两小时后,拉腊坐到了保罗·马丁的办公室里。
“你能光临,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保罗·马丁说,“你有好久没来了。我的天,你看上去真漂亮啊,拉腊。”
“谢谢,保罗。”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拉腊犹犹豫豫地说:“我好像一遇到麻烦总是求助于你。”
“我对你总是有求必应的,是吧?”
“是的,你是位好朋友。”拉腊说着叹了口气,“眼下我真需要一个好朋友。”
“出了什么事?又罢工啦?”
“不,是卡梅伦大厦的事。”
他皱起眉头。“我听说施工很顺利嘛。”
“是的,过去是。我觉得史蒂夫·默奇森总想毁掉这项工程,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大厦本来盖得好好的,突然间老出问题。到目前为止,我们总算还能应付。这会儿……我们碰到个大难题了,弄不好大厦就无法按期完工。我们的两大房客就会撤销合同。我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她用力吸口气,竭力压住满腔怒火。
“六个月前,我们从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订购了一批有色玻璃。今天上午,我们收到了订货,可是,那不是我们所要的玻璃。”
“你给他们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可他们说什么要等两三个月。我们两星期后就要用。货不到,工人们就无事可做。他们已经停止干活了。要是那幢楼不能如期完工,我将倾家荡产。”
保罗·马丁看着她,平静地说:“不,你不会的。我来想想办法看。”
拉腊感到如释重负。“保罗,我……”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感激之情,“谢谢你。”
他攥住她的手,笑了。“现在还没到见棺材的时候呢。”保罗说,“我大概明天给你回话。”
次日上午,拉腊的私人电话几个月来头一次响了起来,她急忙拿起听筒。“保罗?”
“你好,拉腊,我找几个朋友谈了一下,事情比较难办,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答应下星期一发货。”
预期到货的那天,拉腊又拨通了保罗的电话。
“玻璃还没到,保罗。”拉腊说。
“哦?”接着是一阵沉默,“我再查一下。”他的声音温柔起来,“要知道,宝贝,这事给我的唯一好处是,我总算又能和你说话了。”
“是的。我……保罗……要是我不能准时收到玻璃……”
“你会收到的,别泄气。”
一星期过去了,玻璃的事仍无消息。
凯勒来到拉腊的办公室。“我刚刚找蒂利谈过。我们的最后期限是星期五,到那时,玻璃要能到货,就万事大吉,否则我们就完了。”
直到星期四,事情仍无进展。
拉腊前去察看卡梅伦大厦。工地上见不着一个工人。那摩天大厦直耸云霄,蔚为壮观,将四周的一切衬托得黯然失色。这将是多么美丽的一幢大楼啊。她的纪念碑。我不能让它就这么半途而废,拉腊动情地暗下决心。
拉腊又拨通了保罗·马丁的电话。
“很抱歉,”他的秘书说,“马丁先生不在办公室。要留个话吗?”
“请让他给我打电话。”说罢,拉腊转身对凯勒说,“我总有个感觉,你去帮我查一下,看那家玻璃厂的老板是否正巧是史蒂夫·默奇森。”
三十分钟后,凯勒回到了拉腊的办公室,他脸色惨白。
“怎么?查出谁是那家公司老板了吗?”
“是的。”他一字一顿地说,“该公司在特拉华注的册,归埃特纳实业总公司所有。”
“埃特纳实业总公司?”
“对。他们一年前买下的。埃特纳实业总公司的老板是保罗·马丁。”
第三十三节
有关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的不利报道接连不断,那些先前那么渴望捧她拉腊的记者们,现在全都说她的坏话了。
杰里·汤森来找霍华德·凯勒。
“我很担心。”汤森说。
“什么事?”
“你最近看报纸了吧?”
“是的,他们可算是逮着了机会。”
“我很为生日宴会担心,霍华德。我把请柬都发出去了,因为有这么多不利的报道,所有的宾客都不愿来赴宴。那些狗杂种担心他们的名声受到牵累,到头来只能是以失败而告终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取消宴会。我会编出个理由的。”
“我想你是对的,我也不想做任何让她难堪的事。”
“那就说定了,我来着手处理。你去跟拉腊说说?”
“好的。”
特里·希尔打来电话。
“我刚接到通知,他们要传讯你后天到雷诺向大陪审团作证。我将陪你去。”
侦探萨尔·曼奇尼中尉审讯杰西·肖的记录如下:
曼:早上好,肖先生,我是曼奇尼中尉。速记员将记录我们的谈话,你明白吗?
肖:是的。
曼:你放弃了请律师的权利?
肖:我根本用不着要律师。老天在上,我只是捡了一块手表,他们就一路把我拽到这里,好像我是什么动物似的。
曼:肖先生,你知道菲利普·阿德勒是谁吗?
肖:不知道。我非得知道不可吗?
曼:没人雇你去伤害他?
肖:我不是说过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曼:芝加哥警方在你的住所找到了五万美元现金,那钱从哪儿来的?肖:(不做声)
曼:肖先生……
肖:我赌博赢的。
曼:在什么地方?
肖:在赛场……赌球赛……就这样。
曼:你运气不错啊,是吗?
肖:对,我想是的。
曼:眼下,你在芝加哥有份工作,是这样吗?
肖:是的。
曼:你曾经在纽约干过?
肖:哦———曾经,一度———是的。
曼:我这儿有份警方填写的事故报告,上面说你在昆士的一个开发区开吊车时砸死了一位叫比尔·惠特曼的工头。是这样吗?
肖:是的,那是场事故。
曼:你干那活干了多久?
肖:我记不起来了。
曼:还是我来提醒提醒你吧:你只干了七十二个小时。出事的头一天,你从芝加哥飞到纽约,两天后你又飞回芝加哥去了。是这样的吗?
肖:大概是吧。
曼:根据美国民航局记录,菲利普·阿德勒遭人袭击的头两天,你又从芝加哥飞了一趟纽约,出事的第二天你便回芝加哥了。如此匆忙是什么目的呢?
肖:我想来看几场戏。
曼:还记得你看过的戏的名字吗?
肖:不,那离现在有不少时候了。
曼:吊车出事期间,你的雇主是谁?
肖: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
曼:谁是你在芝加哥施工工地的雇主?
肖: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
霍华德·凯勒正和拉腊商量事情。整整一小时了,他们一直在谈如何弥补不利报道对公司造成的损失。讨论快结束时,拉腊问:“有什么别的事吗?”
霍华德皱起眉头。有人让他转告拉腊什么事情,可他想不起是什么事了。哎,算啦,也许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管家西姆斯说:“有你的电话,阿德勒先生,是曼奇尼中尉来的。”
菲利普拿起电话。“中尉,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阿德勒先生。”
“什么事?你们找到那人啦?”
“我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和你当面谈。可以吗?”
“当然。”
“我半小时后到。”
菲利普搁下电话,心里琢磨着:究竟是什么事,侦探都不愿在电话里说呢?
曼奇尼到后,西姆斯把他领进图书室。
“下午好,阿德勒先生。”
“下午好。出了什么事?”
“我们抓获了袭击你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