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1年,奥托一世率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军意大利,同行的还有一群世俗和宗教诸侯。当他这支军队进入意大利时,受到了民众的热烈欢迎。已成鳏夫的奥托一世在伦巴第首都帕维亚与意大利国王的遗孀阿德尔海德举行婚礼。奥托一世把这次联姻变成了第二次加冕庆典,帕维亚城也因此成了帝国的军事据点,并成为萨克森国王的一个府邸。于是,这位萨克森国王就得到了第二个王位,即伦巴第国王。他仿效查理大帝,自称是伦巴第和法兰克的统治者。
奥托一世企图将帝国的国家教会制扩张到意大利,并在宫廷专门设立了一个负责意大利事务的部门。但是,意大利民族主义反对派进行了有效的抵抗,并建立了民族王权。到后来亨利二世时,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不得不在法律上承认意大利的独立。
在966—972年间,奥托一世不但用武力和和亲政策征服了罗马,甚至还像查理大帝一样取得了拜占庭的承认。在拜占庭的问题上,奥托一世显示出了高超的外交才能。他接连不断派出调停人出访君士坦丁堡。972年4月19日,奥托一世的外交政策终于取得了成果,他17岁的儿子(后来的奥托二世)与几乎同龄的拜占庭帝国皇帝罗曼努斯二世之女狄奥芬诺喜结良缘,成为了拜占庭的女婿。通过这次婚姻,奥托父子终于被承认为罗马皇帝,得到了与拜占庭皇帝对等的地位。
3.控制教会
在加冕仪式上,奥托一世清楚地表明,自己行使世俗统治权时将不受罗马教皇左右。那些在加冕仪式上,表示愿意为国王效劳的公爵们,也和他们的国王一样藐视教皇的权威。国王要继承查理大帝的传统,独自执掌帝国权力,罗马教皇无权干预。
不过,奥托一世到罗马加冕称帝却有一定的戏剧性。
955年即位的教皇约翰十二世,出身官宦世家,是罗马元老院参议阿尔伯里希二世18岁的儿子。约翰十二世虽然入了教门,但却不甘寂寞。据说这位教皇在马厩里做弥撒,还在那里授圣职。他把礼拜用的罐子作为纪念物送给妓女,还常常强奸到罗马进香朝拜的信女。961年,罗马贵族起来反对生活放荡、败坏教门的教皇约翰十二世。被吓破了胆的教皇连忙向别国有权势的君主求救。由于法国人正忙于应付阿拉伯人和维京人的进攻,奥托一世成了当时唯一能救约翰十二世的人。于是,罗马教皇向奥托一世秘密派出特使,邀请他入主罗马主持公道。
奥托一世发现这是向罗马进军的良机。于是,他立即派出特使与教皇达成妥协,并不顾国内已出现的内乱迹象,第二次越过了阿尔卑斯山。在解决了反对教皇的叛乱后,奥托一世让教皇于962年2月2日为他加冕为“罗马皇帝”。
这个有趣的加冕过程,让人不得不想起当年的另一位“罗马皇帝”——查理大帝。当年查理大帝也是趁教皇深陷绝境、急需世俗君主帮助之时,进军罗马堂而皇之地成为教会的庇护人的。
由于962年的加冕,奥托一世被认为是德意志第一帝国——神圣罗马帝国的第一位皇帝。在奥托一世的赫赫威严下,德意志王国和意大利北部被萨克森王朝连在一起,德意志国王通过加冕也变成了罗马和教皇的庇护人。此后的840多年里,德意志国家一直称“罗马帝国”。
虽然奥托一世深信国王的宝座来自上帝,但他却打心眼里不信任教会。他每次在圣徒墓前祈祷时,总要用他侄子的剑做防护。
为了进一步加强对罗马教廷的控制,奥托一世与教皇缔结了《奥托特权协定》,以调整教皇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该协定明确规定,皇帝有责任保卫教皇;作为回报,教皇要忠于皇帝。协定虽然确定并扩大了教皇的世俗权力,但教皇的产生却要由皇帝来决定,教皇实际上成为了皇帝的属臣之一。这同时也注定德意志的君主政治再也离不开意大利。
在这一协定中还有一个特殊的文件,即成立马格德堡主教区,承认斯拉夫地区所有的主教区。这暴露了奥托一世的政治幻想——他要使他的势力覆盖帝国的东西南北,从亚琛经罗马到马格德堡,使皇帝凌驾于教皇和教会之上。
如果今天我在圣彼得教堂祈祷,那就有一支剑悬在我头上。
我很清楚,我的诸位先王都对罗马的忠诚表示怀疑。明智之举是,尽管敌意也许还在远处,但要考虑抢先行动,方能避免我们可能遭到的突然袭击。
——奥托一世对教皇不信任的论述
奥托一世的行为加剧了教皇约翰十二世对他的猜忌。在奥托一世的加冕典礼之后,教皇反皇帝的意图立刻就暴露出来。他与昔日的敌人联手,趁奥托一世远征之机,企图将罗马的控制权夺回。但奥托一世出人意料很快回师罗马,吓跑了懦弱的教皇。再次成为罗马主人的奥托一世逼罗马人发誓没有皇帝和他儿子们的同意永远不再立教皇。
962年12月,奥托一世以教皇约翰十二世一直在玩弄两面派阴谋为由,废黜了他,另立利奥三世为教皇。964年,被废黜的教皇约翰十二世发动罗马人举行叛乱,但他不久在一次通奸时被人打死。据说,当时捉奸在床的男主人怒不可遏,抡起大锤将原教皇打了个血肉稀烂。几年后,利奥三世去世,奥托一世立约翰十三世为教皇,但被罗马人赶走。于是奥托一世三进意大利,再次以武力保证了皇帝对教廷的控制。967年圣诞节,奥托一世在罗马将12岁的儿子加冕为皇帝。
尽管奥托一世在位期间皇权强盛,但领主制的发展却时时刻刻威胁着帝国的统一。
领主制是从采邑制逐步发展而来,受封的土地成为了世袭领地。
世俗领主一边从封君那里取得土地,一边肆无忌惮地侵吞属于农村公社的土地。领主的封地有大有小,有一个庄园、几个或几十个庄园的,也有一个公国的,如整个士瓦本公国就是士瓦本公爵的世袭领地。各级封建领主之间存在着从属关系,一个小封建领主通常依附一个大封建领主。大大小小的封君和封臣构成了金字塔式的世俗封建等级制度。顶端是公爵、伯爵、教会主教,中间是子爵、男爵,最底端是骑士。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在德国,国王或皇帝与公爵之间并不一定是封君封臣关系,但是各大公爵却握有选举国王的大权。
为了打击世俗贵族的势力,奥托一世通过对德意志境内的教士赠送土地的手法,建立了一支长期支持王室、反对世俗贵族的教会体系。
为了均衡世俗大公爵的势力,奥托一世开始在高级神职人员中寻找亲信。他最年幼的弟弟布鲁恩在科隆担任大主教兼任首相,深得奥托一世的信任。布鲁恩主张神职人员应该把自己对教会的义务和对帝国的义务结合起来。按照布鲁恩的建议,奥托一世遴选并培训了一些教士,而后安排他们在自己的宫廷担任高级职务,也就是说,这些人兼具世俗和教会的双重领导职能。奥托一世明令主教教区为采邑,主教享有领主的一切世俗权利,这一方面使得主教们成为托起奥托一世庞大帝国的坚实支柱,另一方面,也进一步将教会地产纳入到国王禄田的范围之内。奥托一世对教会地产的控制,加强了教会本身对王权的依附地位。
在皇帝的支持下,一个按照布鲁恩精神组建的主教团体开始形成。凭借奥托一世给予的世俗特权,主教们在所在地区呼风唤雨,许多教俗事务都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通过这种方式,奥托一世完全垄断了设立教区、建立修道院、任命主教和修道院长等各种教会权力,并将教会与国家政权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主教如同伯爵一样隶属于国家政权,甚至比伯爵隶属的程度更大。主教们是国家的官员,对国王负有教会的、甚至世俗的各种封建义务,甚至前往罗马觐见教皇也要经过国王的同意。
因为教会贵族没有变成一个世袭家族的危险,所以奥托一世把主教纳入官职的等级制度中,就减小了诸侯对王权的威胁。
德意志的国家教会制使教会处在王权的控制下,但教会的权势在王权的支持下也扩大了,成为封建统治集团中较强大的政治势力。若干年后,这些原本只对国王负责的地方长官开始扩张自己的权势。但不可否认,奥托一世首先创造了与公爵、伯爵相抗衡的第二种势力。
对罗马教廷的控制和国家教会制的建立,大大加强了奥托一世的封建专制王权。同时代的人把奥托一世誉为查理大帝的转世,在他的传记里不厌其烦地并列出二者的身世、战果与成就:他们都是中世纪早期的皇帝;他们都有一个能干的父亲,为他们的事业打下坚实的基础;他们都通过一系列的外交和征伐手段,确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并且这个过程中几乎未经历过失败;他们都扶助过罗马教皇,并被教皇加冕为皇帝。当然,就历史影响来看,奥托一世还是要略逊色于查理大帝。奥托一世的帝国不包含法国,疆域不如查理大帝的大;查理大帝不但武功赫赫,而且也是一个伟大的立法者和文艺支持者,奥托一世的功业则主要只来源于马背上。查理大帝是欧洲之父,而奥托一世则只被视作为德意志民族的英雄。
973年,戎马一生的奥托一世在自己的“家乡”德意志去世。
三、如日中天的王朝诸帝
1.奥托二世:“罗马帝国皇帝奥古斯都”
奥托大帝给他的子孙们留下了一个强盛的德意志王国。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萨克森王朝的继任者们可以高枕无忧。978年的一个夏日,在帝国禁卫军尚未作出有效抵抗之前,法国国王洛泰尔已成功地偷袭并占领了作为帝国象征的亚琛皇宫查理宫。皇族人员仓皇逃往科隆。
法国士兵抢走了皇冠、权杖、各种珠宝和皇家珍藏。他们还爬上宫墙,把帝国鹰从头朝西变成了头朝东。
蒙受如此奇耻大辱的正是奥托一世的儿子、德意志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二世(961—983年在位)。
961年,年仅6岁的他就成为了德意志国王(与父亲同为德意志国王)。967年,与父亲同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972年,他在父亲安排下与拜占庭帝国皇帝罗曼努斯二世之女狄奥芬诺结婚。
老查理皇宫警报响起的时候,蓄着红色络腮胡子、个头不大的奥托二世正和他的皇后及小女儿在宫里享受着美好的阳光。年仅23岁的奥托二世确实有着非凡的能力。亲政刚刚5年时间,他就掌握了和皇亲国戚打交道的正反两方面经验。皇族成员中有不少人都对这位年轻的国王心存蔑视,甚至有些人公开作乱。皇帝的堂弟巴伐利亚的“强辩者”亨利就是叛乱王族的代表。但几年之后,奥托二世便彻底平定了叛乱。奥托二世把巴伐利亚交给“强辨者”亨利的异母弟弟的儿子管理。
为了杜绝巴伐利亚公爵的势力过大,削减了其东部的两块领地,将其中一块东方马克(又译东部边区)分给了巴奔堡家族。东方马克与巴伐利亚公国分离,成立了奥地利边区伯爵领地。
偷袭亚琛事件发生后,德意志各诸侯都认为法国国王的这一举动是对“罗马皇帝”和帝国的大不敬。于是一场报复性的战争开始了。萨克森老家的贵族们派出3万骑兵向兰斯、拉昂等地快速挺进,将这些地区劫掠一空。当奥托二世兵临巴黎城下时,洛泰尔逃跑了,并无耻地让保卫法国首都的公爵传话说:我愿在庆祝你的胜利时为你唱一首你从未听过的赞美诗。双方的军事争端以奥托二世和他的法国表兄弟之间的和解与结盟而告终。他们于980年5月在两国边境上会见,洛泰尔宣布放弃对洛林的领土要求,并重申了两位君主牢不可破的友谊。
奥托二世的皇后狄奥芬诺一直对西西里情有独钟。这位出生于拜占庭的皇后认为,驱逐意大利南部的异教徒是皇族的天职。在狄奥芬诺的怂恿下,奥托二世又开始了对意大利南部穆斯林的远征。而此时的罗马,教皇与对立派之间也发生了内讧,奥托二世不费一枪一弹便进入罗马。向意大利南部的进军也十分顺利,从塔伦托城到阿普利亚地区,无一不是乖乖顺从。得来容易的胜利使皇帝产生了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的错觉。他给自己加了一个极富挑战性的头衔——“罗马帝国皇帝奥古斯都”。问题是,拜占庭君主在此之前已经这样自封了,所以这一狂妄的举动引来了他与东方君主的战争。
982年7月13日,拜占庭与穆斯林结盟,与奥托二世在意大利半岛展开决战。皇帝的军队本来是胜券在握。敌军主力无法按时集结,穆斯林萨拉森人的指挥官也在混战中阵亡。然而,萨拉森人的预备队却出其不意地利用有利地形伏击了德意志和意大利贵族的精锐部队,战场的形势瞬间便发生了逆转,这位天主教皇帝差一点就成了东正教徒和穆斯林的俘虏。皇帝带着少数亲信狼狈地逃到了地中海边上,岸边正站着一位年轻的希伯来人。这位犹太人主动把自己所牵的马献出来让皇帝骑,奥托二世得以及时找到船只获救。德意志第一帝国的皇帝居然是被一个犹太人所救,这使得后来**第三帝国的元首颇为不悦。
败于拜占庭—阿拉伯联军的后果影响深远,不论是在意大利还是在德意志,再也没有德意志人不可战胜的神话了。就在奥托二世远征意大利时,斯拉夫人从背后给了他狠狠一击,收复了自萨克森王朝建立以来丢失的所有土地。同属日耳曼的北欧丹麦人也开始进攻德意志北部。983年,法国人也再次入侵德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