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一帝国”登场
912年,“捕鸟者”亨利继承了萨克森公爵之位。据说他得知当选公爵时正在捕鸟,故得外号“捕鸟者”。另一种说法是,由于他爱好捕猎而得到了这个外号。919年,他以萨克森公爵的身份被选为东法兰克王国国王,称亨利一世(919—936年在位)。当初与查理大帝作过生死搏斗的萨克森人终于取得了东法兰克王国的统治权。
由于要显示自己的独立地位,亨利一世在加冕时拒绝举行涂油礼或诸如此类的任何天主教仪式。因此,在宗教意义上,亨利一世并不是一位合法的国王。这也是他另一个外号“无柄之剑”的来源。
萨克森王朝是德意志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第一个王朝。
萨克森公爵家族有史可查的最早的一位公爵是柳多夫,所以王朝又被称为柳多夫王朝。又因为王朝中的奥托大帝在欧洲历史上的名望与地位,这个王朝又被称为奥托王朝。
962年,奥托一世在罗马被重新加冕为“罗马皇帝”,王国因此成为“罗马帝国”。
1157年,又改名“神圣帝国”。直到1512年,德意志王国才在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统治时变成了“德意志民族的神圣罗马帝国”。由于其名称的变化过于复杂难记,所以一般把962—1806年的德意志国家笼统的称为“神圣罗马帝国”,把帝国的皇帝笼统地称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在东法兰克王国向德意志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转变的过程中,萨克森公爵、萨克森王朝的创始人“捕鸟者”亨利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登上王位后,亨利一世立即着手以武力加强对各贵族的控制。
919年,亨利一世以武力迫使士瓦本公爵臣服。
921年,亨利一世打败“巴伐利亚的阿努夫”,迫使其放弃对东法兰克王国王位的要求。
925年,亨利一世击败洛塔林基亚国王古德尔贝特,使洛塔林基亚重归德意志。同年,亨利一世打败了西法兰克王国,最终使康拉德一世时脱离帝国控制的洛塔林基亚—洛林省再度臣服。
926年,勃艮第国王鲁道夫二世出席了沃尔姆斯的王国会议,这意味这位法国国王的封臣也承认了亨利一世的宗主地位。鲁道夫二世还为亨利一世进献了一份十分珍贵的礼物——圣矛。圣矛是一件著名的圣者遗物,是君士坦丁大帝的武器,据说它上面镶嵌着耶稣十字架上的钉子,拥有它的人将战无不胜。
亨利一世企图将四分五裂的德意志重新组织起来。但他知道自己对各诸侯的影响力很有限。为了换取贵族对自己的忠诚,他不得不给予这些诸侯以完全自治的权力。亨利一世通过一项保留诸侯权力的契约,将法兰克尼亚、士瓦本、萨克森、巴伐利亚和洛林重新联合在一起。
一些部落公国趁机以承认亨利一世为条件,获得了种种特权,尤其是巴伐利亚和士瓦本。亨利一世实际上主要依靠自己在萨克森的领地进行统治,为了招募足够的兵员,维持自己的权威,他必须竭力讨好萨克森老家的贵族。
在德意志历史上,亨利一世有着特殊的功绩。
首先,亨利一世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积极对外扩张领土。他于928年渡过易北河,攻占了斯拉夫人的要塞勃兰尼贝尔(此地后来发展为勃兰登堡),这一成就使德意志王国以强者的姿态出现在了欧洲历史上。
其次,查理大帝功高盖世,但死后不久他的帝国就陷入了分裂。亨利一世吸取了查理大帝的教训,于929年颁布诏令任命自己的次子奥托为唯一的国王,以维护王国的政治统一,使王国不因自己的去世而崩溃。
第三,亨利一世团结德意志人抗击匈牙利人的入侵,同时带动了市镇的发展。924年,他以纳贡换取匈牙利人停止进攻,为德意志赢得了9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修筑城堡,韬光养晦,终于在933年3月15日的里亚德之战中一举击溃匈牙利人,暂时结束了自加洛林王朝末期以来匈牙利人对德意志的威胁。
在东法兰克加洛林王朝的最后几年时间中,匈牙利人的掠夺主要集中在南德意志地区。原先在莱茵河和多瑙河流域的古代罗马城市的城垣早已荒废。教堂周围毫无防御设施,且构建得杂乱无章。国王和贵族的领地大都是空旷的田地,各村庄也没有抵御强盗的能力。南德意志地区不得不重新建造大量堡垒,以阻挡这些野蛮的马背民族的攻击。在一次又一次抗击外来入侵者的斗争中,累根斯堡、奥格斯堡、喀姆布莱和麦茨迅速修葺了罗马旧城墙,建成了第一批“城市”避难所。
由于这些保护措施,再加上重复抢劫使南德意志值得掠夺的利润越来越少,匈牙利人把掠夺的矛头从莱茵河和多瑙河区流域转向萨克森。
萨克森的村庄、主教区和教堂也都没有强大的防御措施,原有的一切堡垒在查理大帝时代就已经废弃。而且,萨克森人还像原始日耳曼人一样,采用步兵集结成密集方阵作战。无论他们怎样视死如归,也不可能战胜使用骑兵突袭战术的匈牙利游牧军队。
亨利一世清楚地看到这一问题,迅速采取有效对策。在他看来,要想对付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游牧民族,就必须集中力量建造一批坚固的堡垒和城墙。为此,他不惜以纳贡的代价来换取匈牙利人9年的和平。
亨利一世时期所建的这些堡垒,与法国人对付维京人所建的城堡有很大不同。它们不是贵族在私人土地上建造的单个城堡,大多数也不属于地方贵族。建立这些堡垒目的主要是保护整个地区的安危。这些城堡既是国王控制王室领地、抵御外敌入侵的中心,又是一所教堂或主教所在地。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它逐步演变为人口聚集地,逐渐发展成为有城墙的市镇。当然,这些市镇的城垣不是像中国古代的那样,有高高的用巨石砌成的城墙。在10世纪,德意志切石和石工技术还很落后,不能建造石头的建筑物。连教堂也是用木料建造的。那时所谓的城垣就是高大的木栅栏,是由粗壮、牢固树干紧紧地联结在一起造成的,同时在城垣各个角上还有木头塔楼。有时,木栅是双重的,在外圈之内,还有一所更大的塔楼或卫城,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瓮城。
为了有效地在这样的堡垒设防,亨利一世统治下的王国还采取了更为有效的兵役制度。当时,每9个自由人中,就必须有1人服兵役1年。此人的主要任务便是驻守城垣,防止外敌入侵。其他民众依然和过去一样住在空旷的乡间。由于有城垣的保护,人们可以安全地在市镇内从事贸易和其他社会活动,这地点也就自然地成为大家愿意居住的地方。
过了不久,在有城垣环绕的狭窄土地范围内,人口开始稠密,有非常多的人口移住在靠近城垣的郊区。亨利一世虽然没有直接建立“市镇”,德意志市镇的发展却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二、奥托大帝:“祖国之父”
1.傲视诸侯
亨利一世在936年去世,其子奥托一世(936—973年在位)即位。
936年7月31日,德意志王国宗教界的最高首领、美因茨大主教希尔德贝特在亚琛查理大帝的宝座上立起公告,为年仅24岁、长着浓密络腮胡子的奥托一世举行德意志国王的加冕礼。
加冕礼规模盛大。除了在帝国边境地区担任防御任务的萨克森贵族“梅泽堡的西格佛里德”外,其他强大的公爵几乎无一缺席。奥托一世接受了美因茨大主教给他涂抹的圣油,戴上了法兰克尼亚公爵艾伯哈德特意给他制作的金质王冠。
所有这些仪式表明,奥托一世的地位远远高于各个公爵,奥托一世的王国毫无疑问地囊括了这些公爵的领地。仅就这点来说,奥托一世加冕礼的意义就超过了他的父王亨利一世。
然而,奥托一世的王位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坐稳的。
亨利一世的其他儿子对父亲让奥托一世一人独享王位的做法极为不满。虽然亨利一世分给其他儿子大量的财产,但这显然不能够满足他们对王位和权力的欲望。奥托一世的异母兄唐克马尔按顺序该先继承王位,但作为次子的奥托一世却在很小时就被确定为王位继承人。
唐克马尔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亨利去世后,唐克马尔首先发难。937年,他率领着老家萨克森贵族发起叛乱,并得到了其他非萨克森贵族,如法兰克尼亚公爵埃贝哈德、“巴伐利亚的阿努夫”等的响应。然而,足智多谋的奥托一世却利用中等贵族来反对大贵族,很快便瓦解了反国王的联盟。当奥托一世的大军攻至唐克马尔的大本营时,后者的军队抛弃了他,唐克马尔在部众向奥托一世投降后自杀(一说是为仇人所杀)。938年,叛乱被成功镇压下去。939年,非萨克森的法兰克公爵和洛林公爵联手发动反国王的战争,奥托一世在士瓦本公爵的支持下打败了他们,并将法兰克领地和洛林领地的大部分置于自己的直接控制之下。
另一个自认为有权分享王位的是奥托一世的异母弟亨利。老国王的遗孀也认为自己的儿子亨利才是真命天子。在其他贵族的怂恿下,亨利于939—941年发动叛乱,并得到法国国王路易四世的支援。941年,亨利还策划了一场谋杀国王的阴谋。当奥托一世得知暗杀计划时,加强了身边的护卫。阴谋者被逐一剿灭,亨利逃到了王国的西部。941年圣诞节,奥托一世原谅了亨利,兄弟二人在法兰克福的行宫和解。在29岁的国王面前,亨利赤裸双脚,身着粗布忏悔衣,跪地求饶。奥托一世将他扶了起来,并于947年把巴伐利亚公爵领地封给他。
在残酷镇压的同时,奥托一世又用种种手段笼络、分化这些反叛贵族。在奥托一世的斡旋与安排下,皇族几乎与所有的德意志贵族都有了联姻关系,国王的统治基础被大大强化。那些贵族不仅继续领有公国,还成了王室的基石。
随着反对派的公爵们一个个死去,奥托一世把这些公国赏赐给了一些王族,如士瓦本给了他的长子柳多夫,而洛林则给了自己的女婿“红公爵”康拉德。不过没过多久,这些新封的晚辈贵族们也开始效法先辈,发动叛乱。柳多夫是奥托一世的长子,奥托一世曾许诺他在自己百年之后继承王位,并在法兰克和士瓦本赋予其大权。951年,已经丧妻的奥托一世与意大利国王的遗孀再婚结合。作为长子的柳多夫担心父亲的第二次婚姻会影响他的即位,便在国内起来叛乱。柳多夫叛乱后,深受奥托一世器重的女婿“红公爵”康拉德也参与其中。军事天才康拉德曾一度使奥托一世的帝国陷入四分五裂的险境。这次由士瓦本公爵柳多夫和洛林公爵康拉德于953年发动的叛乱,被历史学家称为“柳多夫叛乱”。
相继发生的兄弟战争和父子战争,使奥托一世政治和心理上都受到了沉重打击。955年,奥托一世与叛乱者在纽伦堡附近的朗根策因举行了谈判。在这次会议上,奥托一世说服了大多数的反对者,包括最反对他的女婿“红公爵”康拉德。这位杰出的将领最终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对他的所有处分,包括剥夺洛林公爵爵位。因为康拉德知道,如果国王与叛军及其追随者的矛盾不很快地解决,萨克森王朝统治下的德意志王国可能就会灭亡于外敌匈牙利之手。会议之后,在奥托一世的统一指挥下,王国的贵族们率领着来自萨克森、法兰克、士瓦本的军团终于在次年8月的奥格斯堡战役中击败匈牙利主力骑兵部队,结束了匈牙利人百年来对德意志的侵扰,匈牙利人从此转向定居生活,建立起匈牙利国家。此后,帕骚主教开始在匈牙利传教,并在奥托三世执政时获得了成功。由此,匈牙利在文化上成为西欧的一部分。
这场大决战的最重要之处在于所有德意志部族都投入了战斗。因此,有人把莱茵河谷地看成是德国的诞生地。奥托一世也因这场战役赢得了“祖国之父”和“奥托大帝”的美名。
2.征服四方
在逐步平定国内威胁的同时,奥托一世还效法查理大帝,越出国门,征战四方。946年,奥托一世率军干涉法国内战,先支持反对国王的法兰西公爵(卡佩家族的成员),后转为支持法国国王路易四世。奥托一世坚决抵制法国对洛林的领土要求,并且把德意志的影响扩大到勃艮第。950年,他迫使波希米亚(捷克西部旧称)公爵波列斯拉夫一世称臣纳贡。
奥托一世所遇到的斯拉夫问题如同查理大帝所遇到的萨克森问题。当年,查理大帝为了使萨克森人皈依基督教,杀害不计其数的萨克森战士和平民。而今,萨克森人又开始了对东部异教徒斯拉夫人的无情征伐。在征讨中,许多斯拉夫人被杀,无数俘虏在战争之后被砍掉头颅,埋在率领他们投诚的那些贵族的头边。
在对付斯拉夫人的战场上,奥托一世建立了不少边区和主教区,如奥尔登堡、梅泽堡、迈森等主教辖区,以及后来的马格德堡。奥托一世在这些地区修建了许多坚固的城堡和教堂,以保证迁居到这里的日耳曼人的安全——所有这些教区都是用武器和锄头开拓出来的殖民点。
后来都变成了边区的文化中心。这些用大理石、黄金和宝石装饰起来的大教堂,就好像是国王在为战争大屠杀立的赎罪碑。它们既是奥托一世向东传播上帝福音的伟大功绩,也是他双手沾满人类鲜血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