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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打成这样还不离?

晚上,姚遥烧了热水,用一块新毛巾给婆婆好好擦了擦身子。躺在床上动不了,让干净惯了的老太太很难受。擦完身子,姚遥又和公公一起把老太太放躺下,头搁在床沿外头。姚遥端了一盆热水,放在椅子上,她左手抬着老太太的脖子,右手给老太太洗头。公公在旁边瞧着,想帮忙又插不上手。最后都洗完了,姚遥才说:“爸,您帮我拿条毛巾。”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递毛巾,帮着把老太太头上的水擦干净了,让老太太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看电视。

忙活完了,姚遥回到自己屋里,发现手机上居然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安东打的,姚遥打过去,安东笑着说:“没事,就是问候一下。回家了吗?”

姚遥把目前的情况说了说,安东沉默了两秒钟说:“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等琪琪上了学,你一定让庄重跟你一起回去住,受伤的是他妈,必须让他负起这责任来。”

姚遥又和安东聊了两句,挂了。第二个电话是晶晶打来的,晶晶说:“妇联张部长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就打到我这来了。说让你明早一定给她回电话。”姚遥再一看,果然里面的一个电话是张部长打的,就赶紧给张部长回拨过去。张部长心急火燎地说:“姚律师!找你半天了。我们今天紧急救助了一个外地妇女,跟着她老公在北京打工的河南人。家庭暴力,被她老公打得基本上是体无完肤了。居委会本来想报警,这女的不让,就给送我们这儿来了。我们一看这情况,赶紧给送医院了。你看你是不是帮帮她?”

姚遥说:“没问题。她在哪家医院?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张部长说:“行。明天一早,和平里医院,我在门口等你。你几点方便?”

姚遥说:“我几点都行。早点儿吧,一般早上八点查房,八点半,我在那儿找您!”

第二天早上,姚遥由张部长陪着,进了外科病房。从医院大门口到病房这一路,张部长用一贯的飞快语速向姚遥介绍情况:“这女的叫于小凤,跟她老公来北京三年了。她老公是收废品的,她在她们家门口的一个小饭馆里洗盘子搞卫生。听她们那儿的居委会说,她老公打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候打急了,她就往那胡同边上的公共厕所跑,躲在女厕所里不敢出来。这回又是,居委会的给瞧见了,死活把那男的给拦下了,本来就要报警,这于小凤不让,还差点给这几个老大妈跪下。这男的一看这样,转身就跑了。当时这于小凤给打得已经走不了路了,居委会的人打电话叫我们来,我们一看,赶紧叫车就给送医院来了。一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浑身上下一块好肉都没有了。我说让你来给她做做工作,这样的老公赶紧离婚,咱们该法办法办,判他几年,看他还打不打!”

姚遥走到病房门口,里面大夫查房还没有完。张部长冲着最里面的一张病床努努嘴说:“你看,就是她!“

姚遥循着张部长指的看过去,一个又瘦又小的女人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穿着病号服;身体冲着墙,背对着姚遥她们,看不见

脸,一头不太长的头发蓬松着,显得乱糟糟的。

姚遥小声问张部长:“昨天妇联的同志跟她谈了吗?”

张部长说:“谈了!开始我们送她来医院她都不肯,说家里没钱。我们说我们出钱,这才来的。到了之后,医生跟我们说她这伤不是一天两天了,是长期受虐待的结果。我们当时就跟她说,给她找律师,告她老公。她死活不同意。后来我们说,那就离婚吧,我们给你找律师,免费给你代理。嘿!她还不同意!说什么都不行。我这不没辙了给你打电话,你见的家庭暴力多了,你又能说,你去给她做做工作!怎么这样还不离啊?这不是等死吗?”

姚遥说:“她肯定有自己的难处。我试试,要是她自己不离,咱们也没办法。”

正说着,医生查完房出来了,姚遥迎上去问医生于小凤的情况,查房医生领头的是个男的,看见有人问,就停下来说:“你们是她什么人?”

张部长赶紧说:“我们是妇联的,昨天就是我们把她送来的。”

男医生点点头,说:“难怪!这病人太奇怪了,不能见男大夫。我们给她做检查,必须是女医生她才做,男的不行,哪怕就是看看胳膊上的伤都不行。拧得很。她身上至少有两根肋骨骨折,我们有个女医生给她检查了后背和大腿,有好几处陈旧伤,还有一处像是烫伤,已经溃烂了,我们昨天给她做了处理,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我听说是她丈夫打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男的可以判了。”

姚遥点点头,谢了大夫就跟着张部长进去了。于小凤还是后背冲外躺着,张部长拍他肩膀:“小凤儿!我们看你来了,今天还疼不疼啊?”

于小凤缓慢地转过身,姚遥看到了一张消瘦、泛黄的小脸。于小凤的五官蛮端正,就是鼻子眼睛都小小的,像是没长开的样子。身子骨也瘦小得可怜,好像从来就没发育好。于小凤看着张部长,又看看姚遥,含混地“嗯”了一下,显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张部长给姚遥拽了一把凳子,姚遥坐下来,张部长坐在床尾的位置,对于小凤说:“小凤,这是咱们妇联自己的公益律师,姚律师!我跟你说,姚律师可厉害了,凡是妇联找她的官司她都能给打赢喽!去年,我们接到好几个像你这样的,媳妇被老公打的案子,我们都是找姚律师给代理的。姚律师不收钱,还能给咱们打赢官司。有几个被打的女同志离婚的时候还得到了不少赔偿呢!”

于小凤的眼神里还是怀疑和惊恐。

姚遥说:“小凤,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讲,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你别害怕!你老公不知道妇联的同志把你送到医院了,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们说。张部长你认识了,你应该知道妇联是干什么的吧?”

于小凤终于开口了,一口浓浓的河南腔:“知道!”

姚遥说:“那你老公打你多久了?”

于小凤垂了一下眼皮,说:“三年。”

姚遥说:“那你们结婚多久了?”

于小凤还是那句话:“三年。”

姚遥说:“也就是说,从结婚到现在你一直在挨打?”

于小凤不说话,点点头。

姚遥问:“他打你有原因吗?是因为你们感情不好?还是他有什么恶习?”

于小凤摇摇头,半闭着眼睛,说:“没有。他爱喝酒,喝多了,想打就打。”

姚遥说:“那你还想跟他过吗?我可以帮你跟他离婚,离

开他。”

于小凤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说:“俺不离!俺走了就没地方去了,俺不走!”

姚遥说:“你不是在餐馆里打工吗?你也有收入啊!如果不行,你还可以回家去,你爸爸妈妈在老家吗?你可以回家去找他们。”

于小凤哭得可伤心了,说:“俺不能回去。俺爸妈把俺嫁给他,让俺跟他好好过日子,俺回去了,俺爸俺哥也得打俺。”

张部长在旁边插话说:“那怎么可能呢!闺女是爹妈的心头肉,哪有闺女在外边受了委屈,回家反挨打的道理!傻丫头,不可

能的。”

姚遥拿出纸巾给于小凤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看着于小凤那张小脸。姚遥突然问:“小凤,你多大了?”

于小凤抽泣着说:“二十。”

姚遥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说你结婚三年了,那就是说你十七岁就跟你这个老公结婚了?”

于小凤点点头。

张部长说:“你们那边的民政局怎么审查的,你不够法定年龄怎么能让你们结婚呢?”

于小凤说:“俺没领证。村上说俺岁数不够,没登记。俺公公婆婆请客把俺娶过去的。”

姚遥拉着张部长走出病房,说:“大姐,他们这根本不是合法夫妻,连结婚证都没有,怎么离婚呢?”

张部长也是一筹莫展,说:“那你说怎么办?就让她出院以后接茬回家挨打?刚二十,还是个孩子呀!”

姚遥想了想,转身又进来,跟于小凤说:“小凤,你在老家的时候上过学吗?”

于小凤说:“念过初一。”

姚遥说:“好,那我就给你讲讲。咱们国家规定,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必须要到法定年龄才能结婚。女的结婚年龄是二十岁。什么才是合法的结婚呢?就是你要到你们老家的民政部门,领取一个红色的小本,那上面写着‘结婚证’。结婚证一式两份,你和你老公一人一个,这样才行。那上面有你们两个人的合影,还有钢印,这样才能证明你们是合法夫妻了。但是,你刚才说了,你们没有领结婚证,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不是夫妻。这三年你们的关系是非法同居。这样的话,你想离开他随时都可以,因为你们相互之间没有法律义务。但是鉴于你目前被打成这个样子,你们又在北京以夫妻的名义在一起生活,这在法律上叫事实婚姻,你还是可以申请赔偿。我能帮你打这个官司,帮你要回一部分补偿。让你能够在北京继续找个住处、继续工作,以后遇上好人,再谈恋爱、结婚。你看怎么样?”

于小凤一边听一边用牙咬嘴唇,听到姚遥说今后可以“谈恋爱、结婚”的时候,于小凤哭出了声,说:“俺不!俺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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