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对于市场极为敏感的吴仁宝就预料到全国经济将要大发展,于是他带领华西村的村民们马上开始筹集资金,在筹集到一定数额的资金之后,华西村开始囤积建筑用的原材料。根据当时的相关人员透露:“村里当时购进的铝锭每吨6000多元,3个月后每吨就涨至1.8万多元。”在囤积建材的同时,华西村还在历来由国家垄断的烟草制造业之中开拓市场,从而使得以“华西村”命名的香烟开始在市场上出售,单是香烟这一项,每年就会为华西创造2000万元的经济效益。到了1999年,随着中国股市的开放,华西村股票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华西村成为了中国第一家在资本市场上进行融资的村庄,当时华西村总共发行股票3500万股,先后筹集建设资金2.9亿元。
可以说,华西村的成功是离不开吴仁宝智慧的。这位执掌华西村48年的党支部书记,带领全村村民将华西村建成了“天下第一村”。就在他刚刚上任之时,华西村负债2.5万元,而到了2003年,当吴仁宝卸任时,华西村已拥有了30亿元的固定资产,58家村办企业,全村2000多名村民人均年收入达6000美元。华西村成为我国农村走共同富裕道路的模范典型。
作为中国农村企业发展的典型代表,大邱庄和华西村为中国农村的发展做出了榜样,机缘巧合,这些在改革开放之后开始迅速发展的村办企业成为民营经济的典型代表。就在国家出台利好政策的同时,这些村子充分利用了国家的这些政策,为自身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带领着村民实现了发家致富的目标。
创业元年:中国现代公司纷纷起步
1984年,就在中国筹备着建国35周年大庆的时候,一些小企业开始在市场上萌动。此时说到联想、海尔、万科、健力宝、上海大众等企业名字的时候,没有人会认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企业将会是几十年后中国企业的巨头。就是在这一年,有一群想在科技界和制造业之中有所作为的人中,这其中就包括刚刚大学毕业的段永平、李东生、史玉柱等后来成就中国现代企业的年轻才俊们。
1984年是一个充满暗示和悬念的年份。就是在这一年,全民经商热已经席卷全国,就连此时人们相互之间的问候语也已经从“你吃了吗”变成了“你下海了吗”,在这场经济风潮之中,中国的北方地区甚至流传着“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的顺口溜。而且此时的调查也能说明问题,根据《中国青年报》的一项调查数据显示,1984年在中国最受欢迎的职业前三名分别是出租车司机、个体户和厨师,而最后的三名则分别是科学家、医生和教师,全民经商热潮由此可见一斑。
这是一个神奇的年份,因为此后好多显赫一时的公司企业均诞生于1984年,人们因此将这一年称为中国现代公司发展的元年。同时这一年也是属于广州的珠江流域的,就在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深圳等地开始了新的崛起,并且这种模范带头效应迅速传遍全国,无数的企业在这一年集中爆发。面对着数不清的商机,那些胸怀大志的青年们开始了新时代的孔雀东南飞,他们不远千里来到珠江三角洲这片热土上,开始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着。
这些在1984年诞生的小公司,在后面的发展中将相继散发出它们耀眼的光芒,虽然此时的它们还是那么的渺小,并不能够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
也正是在这一年,随着改革从农村向城市推进,人们不无惊异地发现,中国的第一代企业家们纷纷上路了。就在这中国现代公司的元年里,年轻人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要走上一条崎岖坎坷的命运之路,但幸运的是一批企业发展壮大并最终存活了下来。
就在北京的中关村,一个在中国权威的计算机研究专业机构工作的技术工程师终于耐不住寂寞了,他放弃了在专业机构中无所事事的工作,创办了一家小公司,这个人就是柳传志。在创业初期,他将公司的办公地点设在了单位里面的一间传达室之中,这个传达室虽然只有20平方米,却成为他日后的资本。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对领导说:“将来我们要成为一家年产值200万元的大公司。”为了筹集流动资金,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在北京街头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他曾经在单位的旁边摆地摊卖过旱冰鞋和电子表,此后还批发过电冰箱和服装。此时的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就是他创办的这家小公司不断发展壮大直至成为中国IT行业之中知名度最高的民族品牌。
同样是在1984年,在山东的青岛市,一个人被上级领导派到一家濒临倒闭的电器厂当厂长,他就是35岁的张瑞敏。当时进厂的情形,张瑞敏一直记忆犹新:“欢迎我的是53张请调报告,上班8点钟来,9点钟就走人,10点钟时随便在大院里扔一个手榴弹也炸不死人。到厂里就只有一条烂泥路,下雨必须要用绳子把鞋绑起来,不然就被烂泥拖走了。”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张瑞敏开始了他的革新之路,面对着公司人员的懒散局面,他制定严格的上班制度并带头执行;面对产品的质量问题他也绝不手软,为了教育员工重视产品质量,他当众砸毁了76台不合格的冰箱。就是凭借着他这种强势作风,在十多年之后,他创办的海尔集团坐上了中国最大的家电制造企业的交椅,同时凭借其良好的企业形象和服务意识赢得了广大用户的一致欢迎,还成功地打入了国际市场。
还是在这一年,在炙热的深圳,一位整天在路边倒卖玉米的年轻人突发奇想,东拼西凑借钱创办了一家商贸公司,这个人就是王石。面对特区无数的商机,他也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他此时发财的秘诀就是利用特区的优势政策赚取“倒爷”手中的外汇兑换差价。就在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对进口商品需求急剧扩大的同时,王石淘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随后,在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之后,他带领着自己的团队向房地产业进军,终于造就中国最成功的地产企业之一。
就在这中国企业元年,无数的企业开始发展起来,其中的一部分成为几十年后中国企业的领头羊,在之后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之中,虽然也经历了无数的困难和挫折,但这些企业还是一路走来,为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增光添彩。
治理整顿:中国民营企业再现低潮
1989年,中国的历史进入了一段动荡的时期,在这一年里,经济发展的速度降到了自1978年以来的发展最低点,尤其是此时刚刚产生不久的私营企业出现了停滞不前甚至是倒退的现象。根据相关数据显示,从1989年下半年开始,全国的个体户注册数减少将近300万户,私营企业从20万家下降到906万家,减少了一半还要多。
就在这一年,随着人们思想的波动,资本主义自由思潮抬头,就在这种情形之下,许多不法企业开始进行投机倒把活动,随着投机活动的日益猖獗,国家经济出现混乱局面,过热的经济也参与其中,进一步加剧了中国的经济动荡。中国企业的发展来到了一个新的十字路口。
1989年元旦开始,全国上下就开始弥漫着一种阴郁而紧张的空气。1月1日,一向严谨而慎言的《人民日报》发表文章称:“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问题。最突出的就是经济生活中明显的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幅度过大,社会上的某些消极腐败现象也使人触目惊心。”虽然面对不法企业的投机活动中央政府也开始采取强硬的宏观调控措施,但在实行财政紧缩政策的同时,过热的经济已经开始出现降温的迹象,不过还有一种现象在蔓延,那就是因为闯关失败和通货膨胀而造成的社会心态失衡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根治。
随着国家经济局势出现的严重动荡局面,各种针对改革开放政策的质疑声音也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就是在这样一种思潮的影响之下,一场自1981年之后力度和规模最大、针对私营企业进行的整顿运动开始了。也就是在这一年,中国企业的改革陷入了历史的低潮期。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政策的不断深化,各地纷纷上马了许多不同规模、不同种类的企业公司,在这些公司之中相当一部分是官商不分、政企不分的,它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从事着转手倒卖等违法经营活动。早在1985年8月20日,国务院就曾经下发过一份《关于进一步清理和整顿公司的通知》,但面对此时出现的全民经济热潮,各种公司并没有遵守这份通知的精神,大批公司陆续成立,这就严重扰乱了中国正在进行的经济建设秩序,此次清理整顿的效果不甚理想。于是,为了进一步控制经济发展的过热局面,1988年10月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清理整顿公司的决定》,这次清理整顿的重点是从1986年下半年之后成立的私营公司,特别是在流通领域的金融性、综合性公司。
由于一些地方的清理整顿措施没有到位,他们还处于犹豫观望状态,在1989年8月17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又一次下发了《关于进一步清理整顿公司的决定》,这次明确提出清理整顿的重点是清理各级党政机关开办的私人企业,以及在流通领域内过多的从事商业批发、对外贸易、物资供应的公司和金融性企业;同时要求通过对公司的清理整顿,解决官商不分、政企不分的问题。
这次整治行动首先是从打击私营企业的偷税漏税开始的。在民营经济比较发达的江苏省,从1989年5月开始重点对私营企业的税收情况进行大规模普查,当时就得出了“当前个体户偷漏税情况非常严重,占到企业总数的80%”的结论,随后,全省总共补缴税金5170万元。从8月份开始,国家税务局下发《整顿城乡个体工商户税收秩序的通告》,提出“加强个体税收刻不容缓,个体工商税收要有突破性进展”,要求各地的工商户必须在20天内进行自查并如实上报。与此同时,各地税收和工商部门也开始进行全面的清查,重点是“个体工商户中的大户、名为集体实为个体的承包户和个体经营中的重点行业”。一次全国性的打击偷漏税行动开始了。
整治的第二步就是开始清理整顿国营体系外的新兴企业。当时认为这些民营企业是与国营企业争夺原材料,造成市场失控、通货膨胀的元凶首恶。而这次行动又以新兴的家电业中的冰箱业作为整治的重中之重。当时,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化,中国的家庭消费开始复苏,冰箱成为最受人民群众欢迎的商品,当时国内所有的冰箱企业都是装配型工厂,它们直接从国外进口空气压缩机,然后进行组装和销售,这样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从而出现了国内冰箱厂林立的局面。尽管各部门对民营电冰箱企业加大清理力度,规定这些小企业不得进口压缩机、不能购买钢材,甚至没有任何检测报告、也不可以在媒体上进行广告宣传,但是,这些小企业还是通过各种非法渠道拿到了国产或者进口的原材料。因此,这些非法小冰箱厂不但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多,其中民营企业发展最快的浙江省杭州市成为了最密集的“重灾区”,这里先后成立了大大小小的冰箱工厂66家,其中部分民营企业的年产量已经达到10万台的规模,而且其生产设备比很多定点国营企业都要先进和庞大。
面对这样的局面,为了进一步整顿市场,国家开始对不法民营企业进行直接撤并,到1990年底,全国撤并各类公司10万多个,占原有公司总数的35.2%。这次清理整顿行动,对于进一步规范经济秩序,纠正流通领域混乱的状况起到了一定的成效。
在这次整顿过程中,民营企业家们开始出现恐慌心理,甚至出现了外逃的现象。在民间经济最为发达的广东省,则出现了一次企业家外逃的小高潮,除了最知名的万宝集团创建人邓韶深之外,还有佛山中宝德有色金属公司的余振国、深圳金海有机玻璃公司的胡春保等。根据有关统计数据显示,到1990年3月,在广东省内共有222名厂长经理外逃,携款额为1.8亿元人民币。
1990年开始,中国经济增速开始急剧下降,1990年增长率只有3.56%,改革开放进入历史上的最低潮,中国的民营企业也出现了一次历史性的低潮。
注 释
[1]. 引自1978年12月,邓小平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报告《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