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语调让白翎羽的声音更加柔和,柔和……
嗯……这可能是他用尽了身上的好脾气说的话了:“歌儿,你且先拿开被子,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头痛欲裂,耳朵嗡鸣。
还有一个叽叽喳喳,在被子外面说不停的白翎羽。
天哪!我要怎么才能将他赶走啊!
一道疼痛如同高高低低的波浪在闹钟翻滚,我真想劈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既然软的不行,白翎羽直接来抢的。跟我抢被单,看来,他势必要拉开躲在被子里,想田里的田鼠一样躲在黑不溜丢的洞穴里一般。
与其让对手拉开被子,不如自己先抢占先机。
我起身一把把被子掀开,十分不耐烦地吼了一句:“白翎羽!你很烦耶!”
这个声很大,分贝很高,几乎整个月满宫的人都可以听见我暴怒的声音了……
白翎羽十分有存在感,虽然他被我吼了之后,又开始沉默了……
等等。
我眨了眨眼睛:“白翎羽?是不是天黑了?为什么没有点蜡烛?”
为什么我掀开被子之后,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难不成……我还在被子里?!
这样想着,我试着到处摸了摸,不应该啊,我已经把被子掀开了啊!
汗液将头发湿了一片,一掀开被子,突然觉得暴露在空气之中还有点冷。
“没有,现在还是白天。”
我慌了。
手到处摸索着,却抓到了一个十分顺滑的手掌。
刚要躲避,我被牢牢抓住了……
“歌儿……”白翎羽唤了我一声,若是让外人听到他这样的唤。不明白的人,定会以为我们是结婚多年的夫妻,而他,便是亲昵地唤着与自己举案齐眉妻子小名的丈夫。
到底怎么回事?!
握紧的手没法动,我抬起没被握起的左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
镇静了片刻。
耳边的鸣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四周静寂着,好像可以听见窗外蝴蝶扑扇着翅膀的声音。
“白翎羽……”这三个字我好像唤了千遍万遍,也没有现在那么惊恐。我的声音开始变得无法接受事实一般地颤抖:“我好像……好像……看,不,见,了……”
一字一顿,一滴滚烫的泪珠掏出的眼眶,炽热地像千度融化的铁水。
它划过我的脸颊,“啪嗒”一声掉在床被上。
声音……清楚地就像铁盆从手中掉落在地上那般地响……
我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
白翎羽见状,急忙将我揉进怀里……
他揉着我的发丝,蹭了蹭,安慰一般地告诉我,贴在我耳边说:“不会的,歌儿只是暂时……暂时看不见了而已。”
我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
我可以说什么,我该做什么,我理当如何去做?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谁可以,谁可以告诉我呢?
“来人!”白翎羽喊道。
“是。”老太监听见了主子的声音,从门外进来。
我的耳朵突然就变得灵敏地不想自己身上的器官。
因为……我就连老太监穿着软布鞋,踏在地板上,与之摩擦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这就是:“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变回给你开一扇全是开满玫瑰的花朵的窗”吗?
如此,我他母亲的一点也不愿意啊!
这样绚丽浪漫的窗户,我承受不起啊!
闹咋样啊!
我心里在流血……咬着唇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种突然的黑暗,就像突然将我塞入了一处人群拥挤的人群。
而我,逆着人流而站。
有无数的人与我擦肩,却没有一个人……一个人愿意为我停下脚步,为我挡去那几乎要将我挤的失去重心的人群。
这样的慌张……估计我的前半生从我体验过。
而现在,我体会到了。并可以用准确的文字去形容这种慌张,这是可幸,还是该让人哭起来呢?
“去找十七舍公子!立即派人去!快马加鞭地给朕去!”白翎羽说着,更加揉紧了几乎发抖地想赤身处在寒冬腊月冷风中的我。
他此时……一定能感受到我的恐惧,我的慌张,我的不安吧……
如果安心可以买就好了……
我这样的人,拖累了那么多美好的人与我遭受如此的苦难,真是……自私透顶呢……
眼泪跟水库似的根本止不住,以前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泪腺如此发达!
白翎羽好声好气地安慰我,又拿了他身上用上好的丝织好的绸帕给我慢慢地擦眼泪。
“我已经叫人去找那个十七舍公子了,他一定回来帮歌儿看病的。”白翎羽一边揉着我,一边擦着眼泪安慰我。
如果,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可以如此美丽地对我就好了。
如果,他可以一直这样对待我……就好了。
如果,我没有遇见那样完美的苏幕遮,而是一直都对我如此的白翎羽……就好了……
这样的条件太多。
千金难买早知道。
不一会儿,老太监就进来报十七舍公子来了。
那速度,让我都不禁感叹,白翎羽手上的团队,快马加鞭的速度跟火箭有的一拼。
不过,后来我就听见了苏幕遮的话。解释他为什么会如此快地到达在我身边,我听完立即就对白翎羽的团队没了那份惊讶。
他边说着理由,边抬着我的眼皮看了看。我的眼睛红肿,被抬起的时候,眼球有点涩。
这不太舒服的感觉让我皱了皱眉,苏幕遮也一定看到了,问我:“头可是在疼。”
我委屈地点了点头,又掉一滴眼泪道:“疼!很疼!恨不得拿斧头把头劈了,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句话,我的真情实想啊!
“上次给你的药丸还有吗?”
“有。”
“在哪里?”
“梳妆台前,那个特别漂亮的盒子里。”
苏幕遮听了,起了身走到梳妆台面前。
我听见他打开了一个盒子,可接下来却没有动作。
我猜他肯定是不经意间出神了。
“阿舍?”我喊道。
因为在我唤了他一声吼,他将盒子推了回去。又打开另外一层,从里面拿出了装着治头疼药的瓷瓶,拿出一颗喂进了我的嘴里。
等苏幕遮放回了瓷瓶,转头似乎对白翎羽一直抱着我的动作很不满,便叫白翎羽将我抱到窗前的榻上,光线更充足,他更好帮我看眼睛。
草草适时进来,苏幕遮的模样就跟自己家般吩咐道:“去打盆比较热的水来!要特别热到发烫的那种。”
“是。”草草刚进来,还没停下步子退了两步,转头就下去打热水。
苏幕遮坐在我的面前,修长的四指抵在我额上。大拇指抬着我的眼皮,转过头来,转过头去,对着光仔细地看。
我觉得自己的这样的模样,一定很丑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