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牙孜回头兴奋地大叫:“你们快来,艾力在这儿!艾力找到了!”说完,他没命地向艾力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跳下车,向艾力冲过去。
艾力傻笑着,泪水不由地夺眶而出。
“快点,架火烤,不能动他,先给他暖身体。”富有沙漠经验的尼牙孜着急地张罗着。
马建中则没命地冲下沙丘大喊:“医生,医生,快点给他输液!”
因为当时是零下十几度,输液的瓶子必须被火先烤上一会儿才能使用。
钟成把艾力轻轻抱在怀里,他的脸贴着艾力的脸,他用手轻轻拭去艾力眼角的泪,然后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说:“这是你爷爷送给你的订婚礼物!”
原来,找到王路的当天,钟成心里咯噔一下。当他看到王路虚脱的样子,他就联想到艾力肯定是完了,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把艾力的爷爷和父亲请到博斯坦市,钟成不无歉意地对他们说:“艾力可能活着,也可能牺牲了,我们会全力营救。”
艾力的爷爷已经八十高龄,他听完此话,长叹一声,孙子生死不明,他悲伤极了。他要求跟钟成一起进沙漠寻找孙子,被钟成拒绝了。艾力的爷爷把一个金灿灿的戒指放到钟成手中,他说:“局长,如果找见我孙子,就说他的爷爷要给他举办婚礼。如果找不回来,你就替我把戒指埋在沙漠里,我的孙子如果已经去了天堂,他也会知道这是爷爷送的礼物。”
现在,钟成把戒指放在艾力的手中,鼓励道:“艾力,坚持住,等你回到博斯坦市,我要亲自说服帕丽旦,让她马上嫁给我们英雄的艾力,行不行?”
艾力微笑着昏了过去。
两位获救的警察先后被送进博斯坦市医院输液,南振中迫不及待地赶到医院看望他们,他竖着大拇指说:“娃娃们,你们能从沙漠里活着回来,就是了不起的英雄了,我佩服你们。”南振中还亲自给艾力和王路煮了鸡汤,他说:“这是补身子的汤,都给我喝下去。”
王路看到南振中的眼眶潮湿了。他借着鸡汤的热气,遮住了自己的心情。
南振中问王路:“你在想什么?”
王路:“我在想,如果我们南疆有GPS卫星定位系统,我和艾力身上都带着卫星定位发射器的话,你们可能就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地组织人员找我们了。最重要的是,那些恐怖分子们也不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成对南振中检讨道:“许多工作我做得还不到位,而且我不是常胜将军。”
南振中道:“我也不是。”他指着躺在床上的王路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你的话,对我是个鞭策,我会不遗余力地去办这件事。”
王路喝了鸡汤,觉得身上有劲多了,他欣喜地说:“我喜欢这个词:不遗余力!”
四
艾力的胡须长了,头发也长了,原本标致的身材,现在只能用消瘦来形容。两只大眼睛深陷进眼眶中。他已经是被冻僵了的,现在需要一点点去激活。
《南疆日报》的资深记者华雷隔着窗户只看了一眼艾力那冻得黑紫的双脚,就激动地给报社总编打电话:“我需要一个整版,我要上一个长篇人物通讯。”总编说:“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大的口气?”华雷感慨地说:“一个英雄即将在我们的报上诞生。”
陈大漠带着马建中和亚力坤来到医院。他们把艾力的爷爷和父亲替换开,三个人留下来守在艾力的病床前,目前,艾力仍然昏迷着。
王路仍很虚弱,大脑却不甘寂寞地转动着。他对两名战友说:“我有办法叫醒他。”
亚力坤着急地:“快说。”
王路有把握地说:“找帕丽旦来。”
陈大漠认为:“这种时刻?不应让那姑娘承担吧?我是说,万一艾力脚跛了,咱们不是趁人之危吗?”
亚力坤辩解道:“按说我们不应该要求帕丽旦什么。可是就算艾力脚跛了,凭什么他就没有让姑娘爱的权利?我们艾力是谁?是英雄,自古美女爱英雄,我看趁热打铁没什么不好。”
最后,大家综合意见后决定,由亚力坤给帕丽旦打个电话,先试探试探姑娘的意思再说。
亚力坤拨通帕丽旦家电话后,问:“喂,帕丽旦吗?我是艾力的领导。”
“艾力?艾力怎么啦?”帕丽旦马上紧张起来。
“艾力的事情听说没有?”亚力坤沉沉地问。
“艾力出什么事了?”帕丽旦问这句话时声音已经变成哭腔。
“艾力嘛,他出了一点事。”电话那头的帕丽旦已经伤心地呜咽起来,她问:“严重吗?”
亚力坤难过地:“说实话,还在昏迷着,你能来看看他吗?”
帕丽旦警觉地问:“你没有骗我吧?让艾力接电话。”
亚力坤叹口气说:“艾力他真的无法接电话,他在博斯坦市医院病房。”
帕丽旦急切地表示:“我很快就赶过来。”
艾力成为英雄了。南疆的报纸和电台都对他的事迹进行了宣传,尤其是《南疆日报》资深记者华雷写的长篇通讯报道见诸报端后,在南疆人民当中引起较大反响,原本骄傲的帕丽旦,对艾力生出了一种崇拜感。自从帕丽旦飘进病房,她就像一只花蝴蝶似地黏在了艾力身边。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地发展了,艾力不失良机,向帕丽旦提出订婚的要求。
五
艾力和帕丽旦进入了忘我的热恋当中,王路却隐藏起内心的伤口。他不知道马天牧是否已离开南疆,也不想主动给她打电话,他不需要用打电话的方式让马天牧恩赐同情。他想,如果马天牧还在南疆,那么,沙漠里所发生的事情,她应该有所知,她是记者,应该有这个敏感性。换位思维,如果马天牧还爱着他,就一定会来到他的床头,他自信又不自信地期待着那一瞬间的到来。在等待的痛苦里,他把手提电脑接上电话线,拨号上网。他需要用投入到工作状态的方式,充实自己,麻木自己。
王路轻车熟路地入侵到“黑鹰”的信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在心里分析着,是来过后又走了呢?还是了无痕迹呢?王路初步推断,“黑鹰”应该就是艾尔肯。
昨天,马建中宣布了两个令人鼓舞的战绩:其一,他用“紫外照相观察仪”从沙漠里的恐怖训练基地提取了大量的指纹、足纹,结果,喜出望外,他找到了发生在博斯坦郊区的出租车被烧毁案的那双足纹,而且这双足纹与伊力亚斯大厦留下来的足纹是一个人的,也即西尔艾力的;其二,反动传单案发生后,王路建议马建中把提取的指纹录入到信息中心库里,经电脑查询比对,在沙漠恐怖基地里提取的四枚指纹比对成功,再次证明,反动传单案也是沙漠里的这伙人干的。
王路和马建中带给反恐队的好消息,让钟成有了足够的自信,由此,他也绘制出“黑鹰”入境后的路线图:依干其乡栏干村——果园恐怖基地——
沙漠恐怖训练基地——不知去向。
钟成预感到一场更大的战役在等着他,因此,他需要做的事很多很急。他离开医院前,叮嘱王路密切关注“黑鹰”的邮箱,现在,这是寻找“黑鹰”的惟一途径。
六
艾尔肯在沙漠中的恐怖训练基地被端掉了,而恐怖分子们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作为行动总指挥官,钟成觉得窝囊透了。
对果园秘密基地抓获的恐怖分子的审讯也有了进展,他们供认,他们听从西尔艾力的召唤,而西尔艾力听从一个叫艾尔肯的人指挥。但他们都说不出西尔艾力一伙人的去向,仅提供了西尔艾力的相貌,以及艾尔肯把一个漂亮女孩带在身边的传说。
不用多想,大伙都知道那个女孩一定是热娜。
尔肯所长带人赶到马木提家,马木提与热娜已不知去向。尔肯所长问热依汗大婶:“马木提和热娜呢?”
“不在家。”
“干什么去了?”
“到博斯坦去了。”
“为什么去那里?”
“做生意。”
“和谁在一起?”
“不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她担心只要一开口,自己就会家破人亡。
钟成听了尔肯所长的汇报后,认为马木提的妻子没有说实话,他命令:“继续询问,她一定知道艾尔肯的下落。”
侦查员们在艾尔肯住过的屋里找到了健身用的哑铃、拉力器;有“南疆解放组织”的宪法、党章、法律;有“东突党”的行动指南;还有一堆反动宣传书籍《天堂的钥匙》《呐喊》《觉醒》《恐怖的夜晚》等等。
看到这些赃物,钟成严厉地对尔肯所长说:“这简直是恐怖分子的一个核心窝点嘛!”
尔肯所长愧疚地说:“没想到敌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存在了这么久,我真是失职。”
三天之后,热依汗崩溃了,她说艾尔肯用枪逼迫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和他一起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钟成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次绝好的抓捕艾尔肯的战机。
喧嚣一时的南疆,又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