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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变迁(1)

在第一次成绩单的备考栏中,曾被注明“有音乐才能”的舒伯特,到了第二学期,成绩单上不但注明“有极丰富的音乐才能”,还加上了“能充分地演奏困难的钢琴曲和小提琴曲”的附注。此外,他也在礼拜堂演唱,是个杰出的童声高音。后来,在康维特学校中,他在音乐方面的才华超出了所有的学生,成了人人注目的焦点。

1810年,也就是舒伯特13岁那年开始,他每天单独一个人在钢琴练习室中,不断地弹奏着一些别人从来没听过的曲子。

“舒伯特到底在弹些什么曲子呢?”

学校的学生们都觉得很奇怪。不过,这也难怪,因为舒伯特是在弹奏他自己作的曲子。换句话说,他已经开始作曲了。

“那家伙真怪异!”

“但是,他给人的印象还不坏。”

“对!不过,我觉得他这人很内向,只有碰到像老爹那种人时,才合得来。”

这是舒伯特的同班同学缪纳和威瑟两个人的一段对话。事实上,舒伯特虽然性格内向,但是,如果校方有属于学生的节目时,他也会和大家一同尽兴地玩乐。

这是1810年到1811年的冬天所发生的事。这天,从钢琴室中传出每个人都熟悉的琴声和歌声。

“啊!遇到了狮子的父母,要把它们当战斗的对象……”

这句奇怪的歌词刚中断时,修伯恩走进来,问道:“这是什么曲子?这首曲子有奇妙的咏唱。”

不久以前,修伯恩调职回到维也纳,所以他又常到康维特学校来。

“你说的是这个吗?”

舒伯特把放在钢琴上的诗拿给修伯恩看。这首诗是诗人休京所作,题名为《夏甲的悲叹》。

“嗯!原来背景是在沙漠,难怪……音乐虽然相当不错,但歌词很奇怪。这音乐听起来好像是作曲家哲姆休提克的作品。”

“老爹,你有这种感觉吗?”

然后,舒伯特便向修伯恩表示,他就是想写像哲姆休提克作品的曲子。

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哲姆休提克这位作曲家,但在当时,人们常咏唱他所作的歌曲。

“我认为,现在的作曲家中,贝多芬最伟大。但是我连模仿他的作品都办不到。而哲姆休提克的作品是比较容易揣摩的典范。”

“少说大话。不过,既然你这么说……”

修伯恩翻着《夏甲的悲叹》一诗说:

“一共有12章之多,是篇长诗。法兰兹,你把全篇诗都谱上曲了吗?”

“不,还没写完,不过……”

“你以前是不是作了其他的曲子?”

“是的,我作了几首钢琴曲和小提琴曲。对了!还有在我们家的家庭音乐会所演奏的四重奏曲。”

修伯恩感到很惊讶,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居然能自己作曲,而且又是那么地热衷,作品都很有水准。因此,修伯恩由衷地佩服舒伯特。

“随便演奏一曲让我听听吧!”

“现在不行,因为我的手在发抖。”

因为康维特学校的学生钢琴室冬天没有暖气设备,所以舒伯特冷得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这所学校实在太吝啬了,宿舍的伙食差劲,又有一大堆麻烦的规定。我居然能在这个地方忍受那么久。我想,除了音乐以外,这所学校的水准实在不能跟其他学校比。法兰兹,你在这里受到卢其茨卡先生的器重,但是仍然要继续不断地努力,才能成为一位大音乐家。”

修伯恩鼓励着法兰兹·舒伯特。

但是,舒伯特对康维特学校却渐渐感到厌恶。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1812年5月6日,舒伯特回到了久别的“黑驹馆”,他流着眼泪望着母亲的遗容。56岁的母亲患了伤寒,突然去世,15岁的法兰兹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比母亲小7岁的父亲、大哥伊格那兹、二哥费迪南、三哥卡尔、妹妹德丽莎、法兰兹及亲戚和教会的霍尔策先生、学长修伯恩等朋友,都聚集在这个悲伤的家中。霍尔策先生望着法兰兹,对老舒伯特先生说:“怎么样?舒伯特先生。这个时候应该可以原谅法兰兹了吧。”

站在一旁的大哥伊格那兹也说:

“是的,爸爸,你平时不让法兰兹回家,我觉得有些不对。这次,他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应该原谅他了。”

法兰兹的二哥、三哥和妹妹,也一同要求他们的父亲一定要原谅法兰兹。父亲终于说:“都是我不好!我处罚得太重了……法兰兹,从此以后,你可以像过去一样,每个星期天都回家来。我们大家要一起演奏你的作品,这样,你去世的母亲也一定会高兴的。”

“谢谢爸爸!”

法兰兹含着眼泪说完这句话后,又忍不住哭着把身体伏在母亲的遗体上。看到这个情景,大家都流下泪来。

法兰兹为什么有一段时间被父亲禁止回家呢?这是因为,两年来,法兰兹因过分热衷音乐而忽略了其他的功课,而且数学成绩不及格。父亲为了这件事非常生气,不准法兰兹回家。所以,法兰兹就连星期天都有家不能归。

但是,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原谅了法兰兹。从此以后,法兰兹能和过去一样,每逢星期天就回家一趟。然后,由父亲拉奏大提琴,大哥和二哥拉小提琴,法兰兹自己负责中提琴的部分,一家人愉快地举行家庭四重奏。这是以前法兰兹还小的时候父亲就曾有过的梦想,现在终于实现了。比法兰兹大一岁的三哥卡尔,每到家庭演奏会时,就和过去一样,做一名忠实的听众。但卡尔在绘画方面的表现愈来愈出色,将来很有希望成为一名画家。

这一年,除了母亲去世以外,15岁的法兰兹也在其他方面体验到人生的无常。那就是在他这次成绩单的备注栏中,出现了“变声”两个字。从11岁入学以来,一直担任童声高音的法兰兹,终于也到了任何孩子都会经历的变声时期。

就读于康维特学校的少年,除非学业成绩优良,不然,一旦变了声,就必须离开学校。因为法兰兹的数学不及格,所以不能继续留在康维特学校。这也是使他的父亲生气的最大原因。

他的父亲这么生气,也是难怪。因为大家都知道舒伯特的家庭非常贫困。

“你有没有办手续申请继续留校和申请奖学金?”

修伯恩又出现在康维特学校的钢琴室中。这个比法兰兹年长的朋友,对于法兰兹的作曲前途抱着很大的期望。

“我们家生活困苦,我爸爸和哥哥都希望我继续留校。所以,我已经申请继续在学;但是我自己不太愿意。”

这个时候是1812年的9月底,法兰兹已经接到了学校的退学通知。

“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我买了这些东西来,你不要客气,拿去用吧!”

修伯恩把一束五线谱纸交给舒伯特。

“谢谢!这些对我实在有很大的帮助。虽然我一点都不敢浪费,但是,你看看……”

舒伯特从钢琴上和谱架上拿了几张五线谱纸给修伯恩看,每张纸上都写得密密麻麻,而且在钢琴上到处都可见到这种纸。

“为了感谢你,我为你演奏一曲吧!这首曲子是最近才完成的。”

舒伯特说完,就开始弹奏一首莫扎特形式的奏鸣曲。

“手指又开始要发抖了。”

“那么,你怎么能作曲呢?”

“没有问题,即使不靠钢琴,我也能听到音乐……啊!对不起,我又要作曲了。”

舒伯特又立刻拿起笔,在谱架上的五线谱上写下了音符。这是一首歌曲,舒伯特在事先可能已经暗记下歌词了。他一面轻声地哼着,一面迅速地在纸上写下旋律。他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内心涌出来的灵感,完全发挥在谱纸上。

修伯恩看到这种情形,内心非常佩服。他无意间看到钢琴上的一堆五线谱纸后面,放着德国诗人席勒的诗集。

作曲告一段落,舒伯特把笔放了下来,修伯恩便问舒伯特:“你一定喜欢席勒的诗,现在的这首是什么诗呢?”

“是《小溪畔的年轻人》。虽然我很喜欢席勒的诗,但我不是只为他的诗谱曲,只要我喜欢,任何人的诗都可以谱曲。”

据说,舒伯特的一生中为席勒的诗谱曲达42首之多。除此以外,他也为许许多多诗人的诗谱过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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