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可是着急办?”他小声地问道。
“就因为不太着急,所以才让你现在开始办,怕的就是以后办来不及。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还有个两三年的时间去办这件事。你要明白,我说的不只是这个西街,还有怀恩留下的地下产业。”我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总觉得大婚之后,一切才正式开始。说来大婚也不过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想到以后会和诺一直在一起就很是开心。回过头,却看见谷公子有些愣神,我也知道是我自己想的偏了,弄得人家摸不着头脑,于是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
“属下明白了,主子好走。”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走在西街上,如今的西街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只是那些陪伴我们的人,却离开了很多,那个姚赦苛还真是目光短浅啊,虽说我们一开始就防着她,但是如果她肯安心帮我们做事,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背叛了我们的人,阿姊怎么会让她好过。可是到底是姚家的人,是父君也曾注意到的人,这件事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父君说。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真是蓝呢,可是我却越来越为难了。很多事我和阿姊相互瞒着,虽然彼此都知道,但是都没说破,我们越来越不像是当年生死相依的姐妹了,而像是基于利益而临时弄起来的组合,阿姊,有一天,如果我阻碍了你,你也会杀了我吗?就像你杀了凤后一样吗?
是的,凤后死了,阿姊用的毒,不但死了,名声也毁了,阿姊没有让他好过。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附子的毒吧。这种毒以这里的医药水平根本查不出来,何况以阿姊的本事、母皇的默许、太后的纵容,就算有事,怕是也能遮掩得住。阿姊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刻意瞒我,后来我问了,她也隐晦地说了,只是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像挤牙膏一样了呢?只有问了才说。如果阿姊问起我百炼之兵的事,我该说吗?
礼部的事情说来不多也不大,只是很是繁琐,凤后去后,礼部得了母皇的授意,几乎一切从简,倒还真的没有费什么心。只是所有皇女的成人礼、册封礼、家眷的赏赐和入籍都要经过礼部来审核的,这些杂事使得我如今连画画写字都不能静下心来,我希望诺一直在我身边,他有种神奇的力量,让我瞬间安静下来。这个“琼琚”也好久没什么作品了。太后的身子也渐渐不行了,他常常说自己是油尽灯枯,只是对我们还没大婚的事情耿耿于怀。我问了阿姊,阿姊也只是说让我常去走走吧,看一眼少一眼了,这句话也算是承认了太后的身体情况,但她也说横竖在我们大婚之前太后是不会有事的。
大婚,所有人都在说大婚,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成人了,钦天监已经开始算办成人礼的吉时了。以前受电视剧的影响,我总以为吉时就是正午的时候,到了这里才知道不是,是要根据生辰八字,再合了年月确定的时辰,也不一定是白天,不过但凡能白天办的,大家都不愿意拖到晚上。我和阿姊成人礼的时间相近,东西都要准备双份的,那些大臣那两天只怕有的忙了。按照规矩,成人礼上所送的东西只可以是发簪,不能见黄白之物,所以发簪都以木质和玉质为好。但是大臣们也要送的合乎身份,不能送的比母皇、太后还要高档,也不能比同僚逊色很多,这其中的学问只怕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到现在我每次想起成人礼,还总是能想到三皇姊成人礼时的神情和那些大臣的嘴脸,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厌恶。想起自己也会沦为动物园的猴子,被各位大臣从上到下打量个遍,立刻觉得鸡皮疙瘩已经全副武装,浑身的寒毛全部都立起来了,阿姊一定可以镇定自若的,只是我自己委实看不惯那些个攀龙附凤的官场人士,我和阿姊都正君都已经有了着落,她们还巴巴的把自己的儿子送出来做小,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胡公子了,每次去西街都是有目的的过去,事情办完了我就走了,倒是阿姊常常去看看他,听阿姊说我这个未来姊夫不但不感激她的关怀,还嫌她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碍事,阿姊常说:这个人还真是个奇葩,还是卢歌好。我虽然觉得阿姊享尽齐人之福算是不错的,只是我自己倒没这个打算,卢歌和胡公子的性子,应该是打不起来的,只是那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徐图,让我有些担心。阿姊常说她和那个人不过是各取所需,徐图是个功利的人,这种人应该不会安于室内,我有点担心阿姊驾驭不了他,虽说目前他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地方小官,终究也是带兵的,只怕有一日他会想做这个时代的“武则天”。只是这种事我没办法置喙,到底是阿姊府中之事。
阿姊的成人礼,我作为礼部的一员参与了不少,但是我自己的成人礼我是不能参与前期的准备的。许是那件事过去了太多年,以至于我的记忆渐渐淡化了,所以今日在阿姊的成人礼前这样被揭开,让我突然开始发抖,虽然我努力想镇定下来,但是徒劳无功。没错,这件事就是开脸,是那个已逝的凤后给我的“礼物”。
阿姊不由分说的抱住我,一直在重复:“没事的,阿心,有阿姊在,你不会有事的,阿心相信阿姊,平静下来,听阿姊的话,慢慢的吸气,然后呼气,闭上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得没事了,此时看看自己才发现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阿姊并没介意什么,还是慢慢地拍着我的后背。好在并没有因为我误了吉时,阿姊说我的脸色实在苍白,明日还是我的成人礼,先去休息吧,我不由得又想起,明日我还得开脸,又有些慌张,阿姊让我放心,她会和母皇说的。她又让人去宫外请了诺进宫来陪我一会儿。
按照规矩,皇女的成人礼的前一半需要在宫里完成,完成之后要去宫外新建的府邸揭幕,欢宴,之后就不能常住在宫里,只能偶尔小住。因为这个意外,所以阿姊的成人礼我只参与了很少一点,即便如此,还是惊动了母皇和父君,母皇特意下了旨,使我成为朝日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在成人礼之前不需要开脸的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