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前些日子拿来的那些个辟邪珠记得弄上去上个,下面打着明黄缨络,算是彰显恩宠吧,至于结,朕瞧着,平安如意结就很好,你让内务府的人赶赶工,这几日务必做出来。还有,朕早些时候让你找了徐图过来,你可去办了吧?”
“回陛下,您上午的事情多着呢,闲郡王他们申时就要往宫里来,午时要跟着乔小侍一起用午膳,之后便是午休,婢子私自做主,让徐大人未时三刻来觐见,您觉着合适吗?”
午休是凯风的私事,至于是不是休息了,还是干别的什么事情,不在写意的过问范围内。
“恩,你做事,朕总是发放心的,这事儿你也吩咐下去。今个就是除夕,家家都是封门的,朕写了一副对联给他,权当是涨涨门楣了。东西是要赶着今天送人的,晚了,便没什么意思了。朕先看看折子,逢着这时候,一般都是地方上贺喜的折子,没什么可看的,翻翻也就过了。”说着便真的看起折子来,写意顺从的把托盘上的东西盖好拿走,这种草还真是奇怪,雪白雪白的花朵边上,有蓝色的也有绿色的,还有紫色的。
“陛下,这如何取舍呢?”
“他身上便是蓝色的,若是需要取舍,便取了蓝色的就是了。”凯风头也不抬的答道。
徐将军身上?何时开始,陛下连他身上有什么都知道了?虽然识趣的不再问下去,心中还是打了一个结的,跟随陛下多年,她的心思,写意如何能不清楚?发乎情,止乎礼,但心中的遗憾,总是不会少了,陛下不是亏人的人啊!偏偏亏了一个对自己情深不悔的人。那日在含香庭用的颜料,莫不是有什么相关?
“对了,你可记得,任侍君是否出过痘?”
“回陛下,出过的。”
“恩,朕心里有数了。燃雪今日跟任侍君走的近,他那里本就偏远,不怎么有人气,如今深冬,更是冷淡非常,早就跟内务府说了留,现在也不曾有个消息,朕听闻宫里有个孩子阵着,才会好些,便让燃雪去住些日子吧。你贤君说一声,免得他为难,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凯风看着砚台里面磨好的朱砂,这种明艳的红色越发衬得雪的洁白了。
乔宇跟贤君卢歌同住,卢歌本就是个随性的人,但凡场面上过得去的,总不会跟人闹得太僵,加上乔宇本就性子直爽天真可爱,没什么心机,近来又遭了大病,想要跟凯风撒娇取宠也在情理之中,卢歌非但不吃醋,反而有成全的意思。
见他此刻无聊的在园中发呆,自己顶着一个大肚子,坐在他身边,“不是午时就要去水月宫用膳了吗?怎么现在不去梳妆打扮着,反而有心思在这里坐着出神?”
“卢哥哥,你还记得今早去凤藻宫请安的时候,那个莫小侍是怎么说我的吗?”单手支着歪着的脑袋,一双大大的水眸也失了神采,红润的唇轻轻启开,“旁人都是等着的,唯有我一人追到水月宫去,可是真的失礼了?不然他怎会那般的说我?任哥哥总是劝我说,我与他是同样的位份,不用在意他的话,却不知道师姐是如何看我的。”
“你在意他,倒是给了他面子了,陛下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上次你中毒,还取了陛下一滴血呢!帝王的血,哪是那么容易就割舍的?陛下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足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你称她一句师姐,又何苦在意这个?”卢歌闻了闻木桌上的茶,担心寒气大,到底没有喝下去。他跟乔小侍之间都是兄弟相称,所谓的等级都抵不过对他的宠溺。
“偏偏有人说,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总之,宇儿心中不好受。不说是旁人,便是你跟任哥哥,也总是不常去水月宫的,从前还有芸贵侍,现在那人也被关着了。”捋起自己的发尾,乔宇百无聊赖的看着卢歌,“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让人活了,各个才华出众,只我是个好吃懒做的,巴巴的等着你们的宠爱跟疼惜。”
“好吃倒是真的,懒做倒是轮不上你,冯小侍还在等着呢。”
从前同住水瓶宫,乔宇对冯翔也是有些了解的,初进宫时,每日早起请安,乔宇去的晚是因为不习惯宫中的打扮,冯小侍可是真的懒,能省则省,实在夸张,亏得是一个主子,若是个下人,只怕会被自己活活懒死。他母亲本就是凤后下面的人,虽然差了莫玉的母亲一级,怎么说也在胡慈的手下谋事,凤后的面子不能不给,再者说莫玉虽然暂代了水瓶宫的事务,两个人的位份还是一样的,莫玉得不着什么便宜。
“今早那个莫小侍可是说你什么了?一回来便是闷闷不乐的。什么都写在脸上,这可怎么好?”卢歌关切的问道。对于乔宇,他是真心把他当做弟弟,宫里的孩子们,也跟乔宇合得来,除了燃雪最喜欢任侍君之外,剩下的孩子都跟乔宇亲近,凤后早晨的时候还开玩笑说,一定是乔宇平日里吃了不少的奶酥,身上带着一股子奶气,引得这帮孩子乐呵呵的。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心里憋屈着,定是要问问师姐才好,如若不然,总是堵着一口大石,压着心中难受。”
卢歌弄了弄桌上摆着红梅图白瓷花樽,里面正插着盛开的梅花,也算登对,“你任哥哥喜欢梅花,陛下对梅花本来是有心结的,爱屋及乌,如今也没什么感慨了。一会儿我让人把这花樽送去,这时节这东西摆着,还真是应景呢!你刚刚说,要去问陛下,问什么呢?怎么问?”
“便是要问问,我这般缠着她,她可是厌倦了?”
取了腰间的锦帕,捂着嘴轻笑一声,这乔小侍怎得这般的可爱?有此一问,只怕陛下今日的午休算是没了,陛下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速来都是简单粗暴,扑倒就得了。此刻他便乐得隔岸观火,猜想着今日午后,乔宇是如何踮着脚,沾着一头的碎冰踏雪归来,脸上余韵必是引人遐想的。有时候,还真是佩服他,无需什么清心咒,无需借其他东西分神,他若是思念陛下,便不分场合的寻过去,也难得陛下总是纵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