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是个孩子吗?”任侍君看着燃雪的棋步,有些僵化,想来都是按照棋谱里面学的,不过现在这个年纪,连棋子都握不住几颗,能有这样的本事,已经难得了。
燃雪又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整齐的乳牙一颗不露,“总是会长大的。”
“本宫想说一句话,许是会扰了世子的雅兴,只是世子的画册,本宫可以看看吗?”
燃雪挥挥手,执意无妨,又让下人取过来,交给任侍君,“侍君请看吧。”
一本精湛的画册,任平生有些想不明白,无论是山川瀑布,茅屋耕地,都画的那般自然,让看的人身临其境一般,这种感觉是怎么做到的?重写意的人不重写生,反之亦然,能够二者兼顾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将画册转了一个角度,刚准备还给燃雪,却又停了自己的手,将画册重新仔细翻阅一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热泪盈眶,任侍君被这种奇异的发现弄得激动不已,一位母亲,可以将爱表达的那么深沉吗?这山水之间的景色,看起来毫无违和感,纵使仔细打量也很难发觉,只是发觉之后的惊喜,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虽然自己不是燃雪,依然被这种强大又无声的母爱感动。
每一张画纸上面,都有“燃雪”二字,这点想来他是不曾发觉的吧?虽然远在天边,这孩子始终在她的心头,所以每去一个地方,每画一幅画,都记得变换着不同的字体,在各种隐蔽的地方写下燃雪二字。在瀑布中,在乱石中,在屋檐下,在田野中,燃雪,燃雪,你可知道,你拥有你母王最深沉的爱?
“侍君这是怎么了?”燃雪见他迟迟不动,不由得问道。
“世子可知道小篆?”
“虽有耳闻,不能识得。”
那就难怪了,画那张图千百遍,也没有看出那图中的玄机,只因为世子并不知道小篆,“他日世子习得小篆,再来看这本画册许是会有收获。”
“什么收获?莫不是这画中有什么宝藏吗?”
任侍君将画册交回,含着泪说道:“比宝藏更甚。”那里面是你母亲盛满的爱意啊,燃雪,那便是你一直渴望的母亲,她一直用别的方式陪伴你。虽然任平生很想告诉燃雪实情,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发掘比较好,爱入骨髓,便不求你知悉,不求你回应,只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对方,用自己的执念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燃雪,你母王给你的爱入了骨髓,打上了灵魂的烙印了。
如淑君所言,陛下在当天午后就说了淑君跟芸侍君有孕的事情,又说要晋他们的位分,淑君晋为贤君,芸侍君晋为贵侍,册封礼订在十日之后,又特意下旨让人修整了慕月宫,待到收拾好了,便让卢歌搬进去,只点了乔小侍一个人陪着搬宫。水瓶宫留着莫小侍跟冯小侍二人住着,又让莫玉在未来的贤君离开之后,暂代水瓶宫的事务。
此二人未曾公开有孕便罢了,如今明说了,催促新人侍寝的话,凯风听的更多了,每次敬事房的人来请她翻牌子,都拿走了凤后淑君跟芸侍君的,只留剩下的人。凯风不能日日都点着任侍君,会找人嫉妒,也不能常常去莫玉那里,月黑风高的总是飞檐走壁也不那么舒服,唯有宠幸新人一条路了。
凯风用过了晚上,敬事房的人便准时来报道。虽然说食色性也,你也不能刚食完,就考虑色的事情吧?凯风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牌子,一个个做的精致,外层铺了一层金粉,上面的绿色云纹做的平整秀丽,只是她此刻的心情,却比上断头台还要艰难,她知道自己没得选了,无论自己心里是如何的纠结,今晚的决定,只能是乔宇一人。“便是乔小侍吧。”凯风扣过来他的牌子。
教习的阿公被凯风弄得十分省力,床上面的事情,说一句“交给陛下便可以了”就足以交差,其他的一律不用管,倒是伺候起夜什么的交了不少,凯风平日也不起夜,用不着乔宇伺候这个。
锦鸾琉璃驾去接了乔小侍过来水月宫,在一旁的屋子里面沐浴,乔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从来不曾知道侍寝的事情,心里十分不安,忍不住多问了一些,说说话才能让自己的忐忑心里好受一些,“阿公,为什么沐浴之后还要擦粉?”“阿公,你给我擦得什么粉啊?”“阿公,你刚刚不是擦了一层吗?怎么又擦?”“阿公,你这用的是什么胭脂?”“阿公……”
“哎呦喂,我的主子啊,您能不能少说一点,今晚您只怕要累着呢,留些体力也是好的。”给乔宇梳洗的阿公实在被这种念咒一般的连珠炮弄得头晕脑胀,这是他伺候两辈君侍里面最聒噪的一个了,连素来淡定的他,都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为什么?侍寝很累吗?”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侍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自己也从未经历过,平日里面莫小侍每次侍寝回来都很嚣张,他也自然不觉得侍寝是什么不能说的话,此刻问出口,内心一点尴尬也没有。
可惜,这屋子里面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阿公摸了摸自己羞红的脸,说道:“主子,您过了今日,以后便知道了。”
照旧是人畜无害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阿公一番,又小心的环视了周围的其他人,冲着阿公勾勾手指,在阿公的耳边问道:“阿公,若是侍寝当真那般辛苦,那之后该是有什么吃的吧?”
被乔小侍弄得哭笑不得的阿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疑问,这位主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听闻还是太傅的儿子,怎么会这样?乔太傅的儿子,不是应该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吗?究竟眼前这个好吃懒做的人是从哪里来的?“有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您还有没有吃糕点的体力。”
乔宇撅着自己的红唇,不明白阿公这话的意思,所谓的侍寝,不就是一男一女在床上躺着睡一觉吗?为什么说的那么疲惫辛苦?一定是阿公危言耸听,真是那么辛苦的话,他莫玉怎么还会那么招摇?
对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更加确认阿公是在逗自己玩儿的。于是由着下人拿着被子把他一裹,抬着就去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