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导读
重视理论学习是我们党的光荣传统，也是解决前进道路上各种难点的思想武器。但是有的单位理论联系实际不够紧密，使学习陷入形式主义。白乘风到宇翔担任书记，也不能免俗，也办起了这样的学习班。捷舟提醒：理论学习十分重要，应该结合你们面临的突出矛盾，组织大家学习和讨论。现在你们面临的矛盾这么多，可以说到处是地雷阵，不能再沿用这种套路学习了。在他的干预下，学习班结合理论学习，紧密联系实际；接着，他们又和应邀赶来讲课的专家一起，变课堂授课为共同研讨，联系道路问题、旗帜问题、三农问题、教育问题、医疗卫生问题、收入差距问题、反腐败问题等，学理论、谈表现、找办法。来讲课的农业问题专家，高兴地说：这比我们讲的好多了！我们只强调借鉴西方的经验，却忽视了他们人少地多、工业化起步早；而我国则是人多地少、工业化起步晚这个根本特点。城镇化必须以产业为先导，发展了多少产业，建设多少城镇，转移出多少人口。这也是规模化经营的前提，我们要根据自己的特点，在加强技术创新、推进工业化建设的同时，积极发展绿色农林牧渔产业合作组织，保护和改良土壤，加强食品安全，让人们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吃到安全的粮食、喝到清洁的用水，这是小康社会的基本标准。这样的学习，对宇翔市的发展起到了什么样的促进作用呢？
第九十一节学理论贵在解难题
接到上访人员被劝回的电话，农林局长擦了一把汗：“好悬啊！幸亏早走了一步！”
“捷舟领导讲得太对了，变问题决策、跟风决策，为前瞻性决策、从实际出发决策，效果大不一样。今天想的办法虽然只提前了几个小时，可是避免了一次群体事件。”政法委书记由衷地感叹。
“阻止上访事小，挡住了一个减少存栏猪数量的通知，稳定了生猪养殖，将少处理多少母猪，会让多少农民受惠！”白乘风从心底泛起敬意，他郑重宣布，“这次学习班后，我们要认真研究一次决策思维转变问题。”
“乘风，你们这个班是怎么安排的？”捷舟低声问。
“按规定，市委每年要举办一至两次领导干部学习班，前段时间太忙，上半年的学习拖到了现在，这次办的是两级领导干部学习班，集中区、县级领导干部学习一周。我们专门印了一本中央领导有关论述汇编，请了着名专家吴国诚教授讲城镇化建设，笪谦益教授讲农业规模化经营，发改委领导讲城乡一体化建设，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名人，各单位办班时，都请他们讲课。能同时把三人请到，很不容易，再安排三天讨论，这个班可算有声有色了。”看得出，白乘风对这一安排甚为满意。
“理论学习是重要的，但不是这种安排法，把这么多干部集中起来，印发一本领导讲话摘编，请名人讲讲课，再讨论几天，侃侃大山，磨磨时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捷舟不满地数落着。
“大家都是这样组织的。”白乘风憨厚地笑了笑。
“这种学习，只是为了向上级作个政治表态，是形式主义。还不如刚才那种讨论好。我知道，现在各单位的理论学习都是在这样搞！”捷舟沉吟了一下，“前些日子，我送了你三个锦囊。现在，我再送你一招！”
“什么招啊？”白乘风睁大了眼睛。
“说起来是个老招，但现在好多人都不用了！”捷舟卖了个关子。
“快讲给我们听听啊！”白乘风有些着急。
“我要说出来，你们会觉得太平常，但确实顶用。这招就是学习一定要理论联系实际，像刚才那种讨论，多解决问题呀！”捷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理论汇编大家都已学过，我们也觉得这样讨论有意义，更能解决问题！”台下的干部纷纷议论。
“乘风啊！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我们取得了很大成就，也面临不少问题。当前，改革开放进入攻坚期、深水区，矛盾、问题在和决策赛跑，稍慢一步，矛盾就有凸显、激化的可能。我们应该赶快坐下来，把各种问题和矛盾理一理，分出个轻重缓急，以创新理论为指导，提出解决的办法。否则，可要踩地雷了！”捷舟的手指轻轻地捅了捅白乘风，这是个相互默契的动作。
白乘风顿时领悟，他惋惜地表示：“讲课人已请来了，因为路上堵车，我们才等在这里，这个班不好停下来了！”
“学习班不要停，这本书的内容大家学过多次，各方面的矛盾也都了解，利用这次学习，组织大家认真讨论研究，赶在矛盾激化前，议出办法，可以化解得更好些、更快些，这比矛盾激烈时再决策要好得多！”捷舟循循善诱。
“是啊，现在面临的难点热点问题太多了，如：道路问题、旗帜问题、三农问题、收入差距问题、反腐败问题等等，都需要我们拿出前瞻性的意见，避免酿成大问题再去应对，这样才能争取主动。”会场上，干部们也在议论。
“只是三位专家快到了吧？”白乘风抬腕看看表，有些为难地说。
“路上堵车太厉害，最少还要半个多小时。”宣传部长答。
“没关系，这仨人我都认识，来到后，我同他们商量，你们可以先讨论着。”捷舟表态。
听到这话，灵峰、青湖两县的领导挤到前边说：“市长、书记，要说矛盾，现在最大的矛盾，是‘三农’方面的问题，我们那个土地规模化经营、扩大新农村建设的规划，请市里抓紧批了吧！停会，农业教授讲课的题目就是农业规模化经营啊！我们也向专家显示显示：山沟里的领导思路也开放了！”
“我们调整学习内容后，再讲好吗？”宣传部长劝阻道。
“可以从这件事讲起，刚才的宰猪事件，也发生在农村！农业、农村、农民、城镇化建设，是全党关注的问题，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这是我们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中遇到的最大的、也是最难的问题。”捷舟乘机提议。
“我们市有五个农业县，是个农业大市，认真解决‘三农’问题，就包含了道路问题、旗帜问题、缩小收入差距问题，以及教育、医疗等问题。”会场上一片呼应。
“可以！反正大家都在这里等着，你们俩就先讲讲吧！”白乘风示意。
灵峰、青湖两县领导高兴地介绍了规划构想。
两县领导话音刚落，公安局长巫云鹏抢先发言：“你们这个发展办法不行，现在三个大款占据了两县的全部矿业资源，宴请一次客人的费用，相当于两万农民一年的口粮钱，群众的意见已经很大了，如果再让民营企业家把山林田地承包，农民的意见将更大，社会矛盾会更激烈。”
“建高尔夫球场和高档旅游休闲别墅，占用耕地，是国家严格控制的，不能这样搞。”国土资源局长接着发言。
“你们没听明白！”灵峰县委书记赶快解释，“我们这个规划，是根据新农村建设和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实现农业规模化经营的要求提出来的，我们引进民营资本，对散落的农村居民进行整合。现在农民的宅基地，人均一百九十多平米，村落的公共道路、谷场、园子占地面积也不少。把这些村落拆掉，在虎头岭盖几栋大楼，把农民搬上去，户均一百一十平方米的房子，人均占地仅二十平方米，人均省出近一百八十平方米的土地。修高尔夫球场、休闲旅游别墅的用地，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农民一步登天，上了楼，住房比城里人还好，城镇化解决了，剩余劳动力转移问题解决了，外出务工人员不用再记挂老家那一亩地和几间房子，安心在外务工。”
“再说了，现在我们县人均一亩二分地，按土质好差分成几块，承包到户，投入高、产出低。我们把村子合并，引进企业家承包山林土地，实现了规模化经营，农民把承包地转租给开发商，每年一亩地可得一千多元的转包费，有力气的再到承包商地里打工，每天收入也在三四十元左右，多好的事啊！”青湖县委书记也跟着帮腔，还挺了挺胸脯，看了看四周，觉得这些道理无可辩驳。
“算了吧！你只讲清了农民上楼的居住条件，没算住楼后的生活成本费。住农家院，宅旁院内可以养鸡、种菜、打井、积柴，一家老小的生活基本解决，上了楼，蔬菜、肉蛋、水、气、取暖费用等等，都靠花钱买，那可不是每亩一千多元的转租费承担得了的。几年前，我们那几个新农村的群众上访，就是这些问题引起的。”开发区领导回顾了这段经历。
“城镇化可是上级要求的！”青湖县委书记不解地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文件是有要求，但要从实际出发，你们的规划也是跟风决策，上级有号召，下边大呼隆。”人大副主任接过话题说，“城镇化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必须以产业牵引为基础，有一个好的产业，把一部分劳动力吸引过去，人人有工做，家家有住所，逐渐发展为城镇，这样的城镇化才有基础。西方的城镇化，是伴随着工业化进程发展起来的，走了近百年的道路，你们想用一两年时间，把人集中到几个镇上，没有产业，人们没有活干，等于自己把人集聚起来造反。”
“不搞城镇化，宅基地腾不出来，规模化经营实现不了，农业的效益比也不能上去，这可是西方发达国家的经验。”灵峰县委书记继续争辩。
“学习发达国家经验，不能照搬照套。你们这个规模化经营的方案，也是跟风决策！西方国家地多人少，工业化进程快，吸引走了大批劳动力，农业只能机械化、规模化经营，农民的人均产值高，但亩产并不比我们高。”农林局长介绍。
“亩产价值是可以提高的，前年有位企业家承包了我们良坊乡五千亩地，平均每亩产值高达九千多元。”青湖县委书记也忙着争辩。
“那是种的经济作物，第一年，地里栽了树苗，垄间种了生姜，他了解行情，这一年生姜卖了高价；去年，树苗长高，他利用冬季落叶，春季发芽，树荫没长起来的季节，种了大蒜，今年的大蒜又是高价钱。现在，他的树苗已全部订出去了，明春挖走，承包合同到期，老百姓说，这地退回来也不能种庄稼了。”农林局长介绍到这里，喝了口水。
“为什么？”会场上的人问。
“树在地里长了三年，肥力吸光了，哪还能长庄稼！”农林局长放下杯子望着大家。
“现在承包土地的，多数是为了种蔬菜、瓜果或其他经济作物，而我们严守十八亿亩土地红线的目的，是要求一定要种粮！这么多人口的国家，粮食种少了，要出大问题！”政协副主席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企业家的素质也是个问题，我们市已发生三起承包土地后，捞一把就走了的，近千户农民被骗，最后靠政府拿钱安抚。”纪委书记谈起这些事，不免愤慨。
“嗬，还没作报告呢，已讨论得这么热烈！”宣传部副部长领着接来的三位专家走进了会场。
书记、市长迎上去，宣传部长还没来得及介绍，走在中间的一位中年人扶了扶眼镜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笪谦益，研究农业的，刚从加拿大回来，城镇化建设怎么搞，是这位老兄讲的内容。”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位中年人，继续说，“我今天是应邀来讲农业规模化经营的！”
“三位的课太重要了，农业、农村、农民、规划化经营、转移农村劳动力、城镇化建设，是当前全社会的热议话题。你们进门前，我们还在争辩这些话题。”捷舟热切地迎上去握手。
“那我先讲农业怎么样？课后回去还有事呢！”笪教授急切地表示。
“可以！但要允许大家提问和探讨。”捷舟提了个附加条件，他示意大家坐好，把话筒递给笪教授，自语了一句，“反正跑不出一二三的范围！”
“一二三是啥意思？”笪教授看了看表，没来得及多问，就讲起课来。
“根据西方发达国家的经验，解决农业问题，最重要的是实现规模化经营，这是一条成功的路子，只有规模化经营，才有利于机械化耕作，有利于发展农田水利与科学浇水、施肥、灭虫。加拿大一个农民能耕种几万亩地，贡献率是我国农民的几百倍！”
“我国不能和加拿大比啊！加拿大只有两千来万人口，国土面积比中国还大，耕地面积更是我们的几十倍，它有规模化经营的条件！我国十三亿人口，人均耕地仅一亩多点。你搞规模化经营，一人耕种几万亩、十几万亩地都没问题，可是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几万万农民怎么办？”巫云鹏站起来，直率地提问道。
“现在不是正在大力倡导农村劳动力转移吗？可以往外转啊！”笪教授回答得理直气壮。
“往哪儿转啊？有那么多产业容纳他们吗？转出去没活干，成为一个庞大的流民群体怎么办？”巫云鹏语气中带着反驳。
“笪教授，可别怪我们说话直率，现在说的这件事，就是我刚才讲的一二三中的‘一’，即一个特殊的国情。规模化经营的好处我们懂，可是，我国人多地少，工业化起步晚，城市承载能力差，又给劳动力转移带来了特殊的矛盾，这些是西方国家没遇到过的！”捷舟带着缓和气氛的口气，进一步点出了问题所在。
“这些年，不是已转出两亿多人口了吗？速度不慢啊！”笪谦益翻着笔记本查找数字。
“那只是个低水平转移，年轻人进城了，根还在乡村，有工就做，无工返乡。金融危机，不少国家出现动荡，在中国却没有，家乡的这二亩地起了重要的缓冲作用啊！”秦怀雪也帮着解释。
“教授啊！你可别小看每家这二三亩地和一个宅院的作用，青年人务工进城了，但父母、妻子、儿女、爷爷、奶奶都在农村，吃穿住用全靠这几亩地和一个农家院，算收入，一年仅几千元，可按城镇居民消费算，这菜、肉、蛋、柴、水、电、暖等等加到一起，几万元也拿不下来！”农林局长给大家算起了细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