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莫名其妙的道:“去那里干什么?”
道士轻描淡写的道:“叫你的兵挖一个大坑,把这三十五万人推入坑中杀了。”
“什么?!”因为太过震惊,王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为站不稳又一下子跌倒了。
道士的声音冷酷无情:“大王,只有这样,才能以毒攻毒,克制住这天下无数的冤气。”
王的脸色象雪一样的白:“可是这样不又多了三十五万个……”
道士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说话:“我自会布下阵法,让它们自相残杀。”
玄翎骇然的看着这一切,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战栗。
瞬间杀掉三十五万人,是如何惊天骇地的大手笔,又是如何深不见底的一笔罪孽。
这个道士的声音却一直能保持平稳,象是在闲话家常,娓娓道来,毫不惊慌。
他难道就不害怕天谴?不害怕报应?
道士最后冷冷的抛下了一句话:“我现在去布阵,做与不做,随便大王。”
说完,也不施礼,飘飘然扬长而去。
玄翎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王,突然想起还没看到道士的正面,赶紧追了出去。
一追到走廊上,玄翎就立刻迫不得已的停住了脚步。
那个道士就站在他的正前方,背对着他,道袍在风中飞扬得“呼啦啦”作响。
那个道士轻轻的叹道:“你终于还是找到我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冷酷无情,相反,在柔和中还带了一丝淡淡的无奈。
刚才那耀眼得几乎不可正视的凛然生威之人,现在却似乎无力和无助得让人难以相信。
玄翎惊疑的看着他:“你……你能看见我?”
那道士再次轻叹一声:“你已经追了我几千年了,终于还是被你追到了。”
玄翎的眼中射出了夺人的光芒:“你到底是谁?”
道士喟然道:“这好像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
玄翎的眉头紧皱:“先生一举手一抬足就可以杀三十五万人……”
道士截断道:“可是我救了三千五百万人。”
这一句话堵得玄翎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可是这样是否对那三十五万人太不公平,只因为他们是奴隶,没有生的资格?”
“不,”道士答问题总是干脆利索:“因为我是人。”
“什么?”玄翎显然没搞懂这个答案。
道士道:“各位其主,各谋其职。我是人,我就得从人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只要能救更多的人,我就能杀更多的人。他日如果我成了鬼,我会考虑把全天下的冤气都放出来去害人的。”
玄翎身躯一震,这种极端的思想简直遭到多少次严厉的批判都不为过,但是他口中蹦出来的却是这么两个字:“的确。”
虽然背对着他,但是玄翎总觉得现在的那个道士嘴角边正扬起一丝笑意:“我就知道,千万年来,了解我的只有你一个人。”
“不对不对,”玄翎懊恼的道:“刚才我走神了,说错了,其实……”
道士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缘由都是注定的,几经轮回总会找到它的定位。就好像我今天如果不杀这三十五万人,你现在又怎么能下得了阴间呢?”
玄翎傻眼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荒谬的逻辑。
“好了,我要去布阵法了。你不要再追我了。”道士扬扬手,走的象风一样快。
“等等,你到底是谁?”大叫声中,玄翎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被子掉落在地上,自己半坐着,一只手张开五指还保持向前抓的姿势。
窗外面射进了让人眩晕的阳光,反射在玻璃上折射出各种颜色的光圈。
玄翎转过头,刚好看见抖抖索索的方明蜷伏在被子里,靠在床背上正看着他。
玄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做了一个噩梦。”
方明哀号道:“你只做了一个,你知不知道我做了无数个啊。二师兄,我提请再次慎重考虑一下去那个大坑那里的行动能不能取消?”
“不能!”玄翎的声音坚定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方明只好怏怏的起来,跟着玄翎洗漱了,来到郊外跟巨人会合。
巨人见他们两个都带着很明显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方明没好气地道:“我去看你怎么被那五十万鬼兵把肠子扒出来了。”
巨人道:“我忘记跟你说明了,掌尊,虽然我可以找到办法强行打破隔离层送我们下去,但是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们的身躯免受阴气损害。”
玄翎笑道:“不用说了,我猜到了,你是想让我们以魂魄的形式下去对不对?”
巨人点头,方明大叫一声:“魂魄?那不就是让我们死吗?”
巨人道:“我待会会用广寒杵将你们的魂灵强行打出体外,这样出来的是生魂,以后还可以回到身体里面的。”
方明不放心道:“那……我们的身体放哪里?”
巨人瞪眼道:“你不是有个很大的铙钹吗?”
方明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是我用来防身的,我要带下去。”
巨人道:“我的广寒杵和你的铙钹到了下面都没用了。阴间和人间的隔绝层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我们的武器都无法接收如意天的感应,因此只用带掌尊的塔去就行了。”
方明狐疑道:“为什么他的烂塔就可以感应得到?”
巨人道:“他那塔是天然的宝物,不是靠如意天的法力支撑的,所以到了什么恶劣的环境都有用。”
方明咕哝道:“他要是跑了,我们两个什么防身的都没有,岂不是……”
话没说完,已经遭到玄翎的一记响头:“乱说什么呢,还不快走?”
三人开始向城西跋涉进发,越往西走,人烟越少,不少路人还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这风尘仆仆的三个人。
走到距离县城还有二十公里的时候,四周已经看不到一点人烟,到处荒芜一片,草木不生,地面开裂,看上去已经干旱很久了。
方明看着周围连石头都是奇形怪状的景色,一股冷风吹来,他禁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全身的寒意更加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