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还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
“可不是吗?最近两年,褚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怕是要完了!”
“小声点!”那说话的人见着牧宇森正直直地朝他们走过来,两个人便权当做什么也没说一般,直直的从牧宇森身边走过。
牧宇森也无心去理会,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秦然。
秦然随着江贝贝一同进了别墅,却被江贝贝挡在房间的门口,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在走廊里数地板上的方格。
“宝贝!”牧宇森瞧见秦然的身影,唤道。
秦然听是牧宇森的声音,连忙跑过去,跳到他身上,说道:“妈咪呢?”
“你妈犯病了,我们回家吧!”牧宇森说着,眼睛向里面瞟了一眼,正对上江贝贝的眼神,江贝贝连忙出来。
“牧总,你要回去啦?”江贝贝问道。
“嗯,秦暖有些不舒服,我们得先回去了。”牧宇森如此说道,并没有提追究江贝贝给他出了馊主意的事。
“那好吧,您赶紧去吧。”江贝贝笑眯眯地说道,“我先留下来,毕竟是老同学。”
牧宇森睥睨了一眼鬼头鬼脑的江贝贝说道:“你留在这,最好别帮了倒忙!”
“我……”江贝贝一时语塞,而后又陪着笑说道,“再好的马,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不过牧总你放心,下次肯定不会有那么多的副作用了。”
牧宇森嗤笑一声,说道:“算了,以后再说吧!”牧宇森说着便抱着秦然走了,留下江贝贝在原地暗自舒了口气,回头正看到钱莫迪也走了出来,于是黑着眼睛说道:“看来我是江郎才尽,要被牧宇森那小子给毙掉了!”
“你就这么怕他?”钱莫迪环抱着双臂靠在墙上问道。
“不是!”江贝贝喃喃地道:“只是不够了解,怕他再对暖暖在做什么什么坏事来,不过我这下倒是放心了,这回他应该是真心的。”
上空布满了深灰色的云,雨,瓢泼一般,众人即便是打着伞,却依旧被淋得浑身湿透,有的人索性收了伞,任由雨直接从脑顶灌下来,脸色皆是惨白肃穆。
面对死亡,没有多少人能够从容。褚落夕站在雨里,怀里一直紧紧地抱着一个红色的匣合,咧着嘴,浑身颤抖。韩子健一直都站在褚落夕的身边为她撑着伞,也是在那一刻,韩子健生生地明白了,他和眼前这个女人之间一直都有一道高墙,而她就一直在那道高墙的另一面,孤独地谨守着自己的世界,而他能做的便是只能看着她看她无助而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的一生丰富而多彩,如桃花般热烈而喧闹;极致决绝是她一生的选择和追求,就像玫瑰散发着血的风采;她走的时候又是如风一样清淡,留给我们的只是她从前的正茂风华。愿来年这里开满鲜花,了却她一生孤独!阿门,愿灵魂归主!”
牧师庄重的宣读完死者的安息礼拜词,走到看她无助而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夕跟前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便踱步离去。就在前两日里,他还未眼前这对新婚的年轻人主持过一场婚礼,如今却又主持一场属于这里所有人的一场葬礼。生命的无奈是永远都道不尽的,牧师独自走在磅礴大雨中,脸色悲戚,一双眼晴却是冷清如昔,无畏生死,便不会又大喜大悲。
众人终究是要散去,陵园里,一座新坟前的鲜花已经被大雨打的零落不堪,只有那石碑上的相片一直都是纯粹的笑着,仿佛在嗤笑这暗无天日的人间一样,机关算尽,终究有一天还是会赤条条地去了,什么也带不走,且了无痕迹。
有人打着伞路过这一排排的石碑,最终在梦蝶的坟前站定,蹲下身,将一束鲜艳的玫瑰放在了石碑前。脚下的皮鞋已经被地上溅起的泥水打脏。
“梦蝶,我来看看你!”那人手里擎着一把墨色的伞,通身的黑色西服,如此便显得一张清俊的脸格外的苍白。
“我回来了,就在昨天,我本想是去看看你,而我却走到你家大门外面就走不动了,他们说你已经不在了!”那人喃喃地说道,“当年你生生地把我推开,不过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可是,等我回来之后才知道,这六年,你都备受煎熬,孤独一人,早知道,当年就是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离开。”
雨打在石碑上,照片上又水珠一串串的留下来,似乎她也是很伤感!
“唉……”长长的叹息,“那时你是该有多么的寥落!还记得在德国最初初见你,那时的你就像是一朵白玉兰一般,清透,却又带着料峭的忧郁,让人忍不住去心疼。你说你最爱卞之琳的诗,那一首‘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雨中是长长久久地沉寂,又似乎是有人在哭泣!
“……你一直都看着别人,为什么就不肯转身到我这个一直看着你的人的怀里?”他说着,肩膀有些轻微地颤抖,“我知道你那时只是把我当做是他,可你难道就看不到我孟威甚至比他爱你多得多得多……而后来你干脆连做替身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这丫头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今天牧宇森没有去上班,而是呆在家里,优哉游哉地从秦暖的眼前晃来晃去,晃得秦暖只觉得头晕,于是对牧宇森说道:“牧宇森,你能不能到楼上去晃,上边没人,你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还怎么看电视?”
牧宇森温和一笑着说道:“上边没人,我晃给谁看?”
秦暖翻了个白眼,眼看着牧宇森露着一口大白牙扑过来,他说道:“亲爱的,你难道不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秦暖推开牧宇森的那张挡在她面前的俊脸,继续全神贯注似的看电视,说道:“没看出什么不同来,还是一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牧宇森悻悻的站直了身子,环抱着双臂说道:“秦暖你最近的审美水平怎么就降到这种地步了?”
秦暖无力的抬了一下眼皮说道:“审美?和你在一起天天被你荼毒,我的审美早就已经由正无穷低到负无穷了!”
“你什么意思啊?”
“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无非就是说你长得太超前,令人不忍直视。”
“你……”牧宇森气结,说道:“就你长得漂亮,从上到下一样粗细,干煸豆角一根!”
秦暖无语,又白了一眼牧宇森,说道:“不和你胡扯了,我困了,还要上楼再睡一会!”说着秦暖就起身抬脚上楼去。走到一半,脚步却又顿住,回头眯眼对牧宇森说道:“新发型,很不错!”说完便跑上了楼去。
牧宇森看着秦暖离开的欢快的背影,站在原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淡笑。
傍晚时分,雨过天晴。东边的天上挂起了美丽的淡淡的虹,秦暖带着秦然在花园里一阵狂喜的乱跳,指着彩虹兴奋不已。牧宇森站在房间的窗子旁,静静地看着楼下花园里,像猴子似的两个人,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儿子,这是多么幸福的人生啊!
驱车带着秦暖和秦然去超市里买东西,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和谐的很。中国的超市里,从来都不缺少各式各样的商品,当然最不缺的还是人,秦暖和牧宇森在超市里挤过人群,就像是寻常升斗百姓一样,过着寻常的烟火生活,甚至有那么一刻,秦暖突然心动了,觉得如果能够这样和他一起过下去其实也很好,这不就是她期待了二十几年的家庭生活吗?
购物车里堆得和小山一样,湮没了秦然半个身子,而那孩子已然像着了魔怔一样,开心的不得了。一家人来到零食货架前,秦然指着薯片非说要买,牧宇森不干了,说道:“那种垃圾食品不能吃!”
秦然嘟嘴看着秦暖,秦暖翻了个白眼说:“看我也没用啊,你都五岁了,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吗?”
秦然登时低了头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嘟囔道:“就买一袋还不行吗?”
“别说一袋,就是半袋也不行。”秦暖态度分明,立场坚定。
牧宇森看着儿子可怜巴巴地样子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袋薯片下来,塞进秦然的怀里,说道:“只此一次,下不违例!”
秦然抱着薯片一直委屈的低着头,秦暖见状又说道:“熊孩子一个,真是那你没办法!”
“算了,别说他了。”牧宇森说道,推着购物车就去结算。
回来的路上,抱着薯片的秦然一直低头不语,没精打采的,活脱脱的和吃了耗子药没什么两样。秦暖和牧宇森倒是说说笑笑,十分的和谐。
回到家中,牧宇森进了别墅便直接上楼去换衣服,秦然这时候却将一包薯片直接砸在秦暖身上,幽怨的说到:“下次想吃自己拿!”说完便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秦暖嘴角一勾,将自己甩在沙发上,看着手中拿包薯片,终究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秦然经典语录之一就是:到底你是孩子还是我是孩子啊?
对于秦暖这个鬼头鬼脑的老妈,秦然早就那她没办法,打她吧,那是肯定打不过,伺候她吧,说起来他才是那个五岁大的小屁孩,于是秦然十分的幽怨,以至于在见到牧宇森之后,秦然就像是见到上帝一样,心里乐开了花,想着:特么的终于有人能帮我收拾秦暖这个无良的老妈了!
新唐会所里,又有人闹事了,说是有人拿着酒瓶子爆了人家的脑袋!
王溪婷听到工作人员这样说,在心里说了一句特别没头没脑的话:“特么的褚梦蝶这人死都死了,还出来闹事!”王溪婷是认定了隔三差五就用酒瓶子爆人家脑子的活是褚梦蝶的个人专利,所以她一路上骂着褚梦蝶,又一路小跑地来到了前堂。
“悠悠,叫警察了没?”王溪婷一边巴望着围成一个小团的人群,一边问道。
“我哪敢啊,上次警察都说了,再出一次事,就直接关门大吉!”悠悠说道,“我倒是给王林打了电话,让他趁早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