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睿点点头，忽然想起进秦府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的慕容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慕枫，今天我来的时候见到蒂王爷了。”
秦慕枫闻言一顿，张端睿又道：“但看起来不是闹事的，语语什么都没说，五姨和姨父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是这次调查的头，在平原郡不奇怪。”秦慕枫嗤了一声：“以后，我也少不得要跟他打交道。”
张端睿呼出一口气，叹息般地说：“你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就那么奇怪呢？尽让人费着心思猜他们心里想什么，他们不累，我们这些猜的人都累。”
“慕容清想的不过是收揽秦家的财势，为将来登上王座做一番准备。”这一点不需要去验证，眼睛雪亮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只不过，也可以趁机打击一下秦家。”
“是为了语语？”
秦慕枫沉默不答，张端睿了然地点头：“如果需要帮助尽管开口，这些年我混了不少地方，财富也积累地多，咱们是好兄弟，别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扛。为兄弟两肋插刀这种事儿我还没做过，你多多少少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让我回去还能跟我媳妇儿说，‘瞧，你家夫君我可是一条汉子！’”
秦慕枫握了拳往他胸口捶了下，张端睿装模作样鸡叫鬼叫了一把，二人又在花园处说了会儿话，张端睿说：“回去奠堂吧，你和语语，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啊。”
秦慕枫默然点头，张端睿冲他鼓励一笑，拉着他一起回去了奠堂。
老太太一直呆坐着，颇有些已经痴呆的样子，木五姑奶奶陪在她身边。秦啸去招呼亲朋好友了，木灵语已经没有那么激动，犹挂着泪痕慢悠悠地往铜盆里放纸钱。赳赳也披上了麻衣，此时乖乖跪在木灵语身边，学着她的动作往铜盆里放东西，可到底是人太小，老是扭扭捏捏的，估计是跪着让他不舒服所致。
秦慕枫走到赳赳身边，扯了个蒲团放下也跪了下去。赳赳疑惑地望他，突然“啊”了一声，小脑袋一偏，说：“我、我见过你！”
秦慕枫倒是一愣：“你何曾见过我？你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赳赳兴奋地说：“我在爹爹房里见过你的画像的！”说着又低了声音朝秦慕枫招手示意他弯下腰跟他咬耳朵：“嘘……我偷偷跑到爹的书房去的，爹和娘都不知道，你不要告诉他们哦！这是我们男人的秘密。”
沉重的心情被小人儿这么一打岔倒是有些散了，秦慕枫耐心地跟小人儿沟通：“哦，那你说……我是谁？”
“不知道。”赳赳扭着眉毛：“爹又不可能告诉我，我也不敢问，画像上的字人家也不认识……哎呀，好烦恼！”
秦慕枫淡笑：“我是你大伯。”
“咦，大伯？”赳赳望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转过头去扯木灵语：“娘，娘！他说他是赳赳的大伯诶！是大伯诶！”
“嗯。”木灵语停下往铜盆里丢纸钱的动作，回过头来看赳赳：“知道是你的大伯，怎么还不叫人？”
“啊！大伯！”
赳赳立马出声认亲戚，声音大得整个奠堂的人都听到了。小人仔细地观察着秦慕枫的脸，越看越皱眉：“娘，为什么他长得跟爹爹不像？脸上还脏脏的……”
木灵语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了和几年前不一样的秦慕枫。
更成熟了，下巴处还长了青色的胡茬，也不知道多久没修理了。依旧是剑眉星目，却多了不止一点的沧桑。满面尘霜，鬓发微白，就像是个流浪汉一样，没有一点儿大家公子的扮相，却让人不觉得粗俗。“去擦把脸吧。”木灵语轻声说：“赳赳爱干净，会嫌弃你的。”
秦慕枫答应一声，却望着她没有动弹，眼睛胶着在她脸上，渐渐炙热，眸中的关切一丝不漏地流露出来。两人对视着，好像这相隔的五年根本不存在。秦慕枫伸手想要把她鬓角的发丝拨到她耳后去，木灵语却在他伸过来的手不经意间碰触到她脸颊的时候陡然醒转，灵台一片清明。她微往后躲了下，眼睛也狼狈地移开。这一举动霎时将秦慕枫的迷离打乱。
这是在奠堂，他们前面还停着他弟弟和爷爷的尸身，面前的女子是他的弟妹，他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地想要对她做出出格的举动！
秦慕枫低垂了眼正要道歉，赳赳已经站了起来叉着腰说：“不要以为你是大伯我就喜欢你哦！娘是我的，不能给你碰！”
奶声奶气的质问足以让人浮想联翩，木灵语轻叱一声：“赳赳，不得乱说！”
赳赳委屈地嘟嘴，闷闷地说：“娘骂赳赳了……娘凶赳赳了……呜呜……”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那么简单，木灵语无奈地抱了他轻声哄了两句就把人哄好了。赳赳又朝秦慕枫说：“娘让你去洗脸啦，你去洗脸！”边说还边把秦慕枫往外推。
木五姑奶奶走过来说：“先去洗个脸吧，这一路赶来也累了吧？”
对这个继母，秦慕枫一向是比较尊敬的。他答应一声，匆忙地整理了一下就回了来。赳赳见到他变干净了，态度也好了些，凑近他说：“你是大伯哦？我是赳赳，我大名叫秦致远。好听吧？爹起的名字！”赳赳极为自豪地跟秦慕枫介绍自己，说一会儿就会扯一下爹，再说一会儿又扯了娘。一场守夜让他这小孩子闹得没了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气氛。秦慕枫时而回他一句，赳赳就有了兴致继续讲下去。
讲了一会儿，赳赳忽然“啊”了一声，冲秦慕枫说：“你是大伯哦？”
秦慕枫哭笑不得：“你都叫我好几声大伯了，怎么还问我是不是你大伯。”
“不是啦。”赳赳苦思了一会儿，站起身子拍拍屁股，冲木灵语说：“娘，爹说要是有一天大伯回来了，要我把他交给我的东西给大伯，我去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