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是着了魔，或许是中了邪，在他一步步铺垫下的路上暗暗埋下了伏笔和陷阱，他还是想看着她跪在地上，哭着求他。
这样的想法不能不说是有些病态的，可是他一旦想到那副场景，他就会充满了斗志和得意。这种感觉即使是在大殿之上被封为蒂王，都没有出现过。
于是他问：“那谁跟你相关？秦慕枫吗？”
她怔愣住，不知为何他会提到这个名字，却是嘴先于她的思考给了答案：“这也跟你不相干。”
慕容清冷嗤：“我很好奇，秦慕枫这些年游走于陇西以西，传言他不近女色，年届三十还未娶妻。不知道听到这样的传言，你有什么感想？”
木灵语心里一痛，怨愤他能将事情如此不在意地说出口。若不是他，事情怎么会到这样一个地步？若没有他的阻拦，或许她、秦慕枫、秦慕杉都不会痛苦。一切都是他所主导的，可是他竟然那般轻巧地问：“你有什么感想？”
“我还是那句话，这和你不相干。”
她转过身去拉门，冷不防又听到后面男人冷然地问：“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她只觉得可笑又荒唐，摇了摇头去拉动门栓，那门却仍旧是紧紧闭着。慕容清却开口道：“我还有事要与你说。”
她无可奈何，只得又转过来，却惊骇地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从一副闲适的态度转换成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眸里泛起了血丝。
“你过来！”慕容清冷冷地盯着她，就像一只看准了猎物只等出手的豹子，浑身剑拔弩张的张扬之气源源不断地传来。那般的志在必得，却换来不过一丝浅笑。
“你都被封为蒂王了，也得偿所愿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本王想要的，可不止这些。”慕容清眯起眼睛，再次问道：“本王刚才问的话，你还没回本王。”
木灵语看着这个变得毫无熟悉感的男人，有些恍惚。记忆里那个说她“猴子称霸王”的男人已经不再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伤得她彻底，欲要阻断她后路的蒂王。
蒂王啊，多可笑的一个称号……
“我没什么可答你的。王爷待在这儿，于王爷和民妇的名声都有碍，还请王爷移驾。”她那般坦然自若地站在他面前，没有了以前的跋扈灵透，却也不是他认识的她了。
慕容清阴恻恻地威胁她：“你莫忘了，还有个你在乎的人的命，我等着取。”
他的自称由“我”变为“本王”，早已昭示了和她的身份差距，她克制着自己始终保持着微笑，以礼相待，却止不住心里的颤抖。她身后的木门关着，身前是一个冷冷盯着他的男人，尽管她尽力保持着端庄持重，但惧意还是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更是让她一路凉到了心里。
“你莫忘了，还有个你在乎的人的命，我等着取。”
那人是谁？是他手下大将，从小一直疼爱她的表哥岑耀祖？是她安心待在其身边，相夫教子的秦慕杉？还是那个远走天涯，行踪杳杳的秦慕枫？
她承认，她被这句话吓到了。身体的紧绷在这一刻顿时倒塌，她眼里的光彩闪亮，直直望了他，说：“你要取谁的命？”
“那你呢，你在乎谁？”
“与你无干。”
慕容清彻底被她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态度激怒了。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而她直直望着他，看着他步步逼近，不后退，却也退无可退。
“木灵语，你要把我剔除出你的世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贴着她的耳际说话，暖暖的气息像是在搔着她的脸颊。可是这种暖意来得牵强，更像是透着一股冰冷，在这窄小的木屋中显得那么寒彻。
“你知道吗，木家已经走向了末路，由宸妃被斥开始，休妻、分家，随着你们的家庭变故开始逐步向瓦解蔓延。你二伯的铺子已经关了几家，你大伯年事渐高，人亦迂腐，开始跟不上朝政的朝向。可惜你们全家还以为木家仍旧是那般光耀，上有权臣后妃，下有清流商道。再过不了多久，木家就会走向衰亡。木灵语，你觉得在这种时候，我是应该念着旧情帮木家一把，亦或者……”他停顿了一下，渐渐将头抽离开她的耳际，与她直视：“亦或者，落井下石？”
木灵语攥紧了拳心，慢慢回视过去，语气清幽：“所以，你亲自来了代郡，就是想亲口告诉我这件事，然后要我哭着，跪下，求你？”
慕容清撑在她脸边的手一顿，看向她静静凝望着他的眼睛。曾经着双眼闪烁着喜悦快乐，一丝一毫从不保留，而如今里面却只是一汪海，他能看进去，却实在不知道里面有多深，有多远。
他问：“你既然记得那句话，那么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我记得这句话，只是因为它给我的印象深刻。”她回答：“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时隔五年，你竟然还在耿耿于怀不能忘却。”
“那是我的耻辱，我这么可能忘却。”
“我给你的耻辱吗？那你曾经给过我的耻辱也足以抵消了。慕容清，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始终陪在你身边的我突然要抽身离开，不甘心我无视你的恳求。说到底，你不过是自尊心在作祟。”
他立刻出声反驳：“我自然不是……”
“你是。”她站直了身体，把他撑在她脸边的手拉了下来，抬着头望他：“我并没有对不起你，我自认在清心宫的时候帮你打理内务做得很好，我更相信，我没有妨碍你什么，甚至于你要我去找耀祖哥哥让他投到你的麾下我也照办不误。只是因为我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对你没了爱意，所以要离开，你便恨我入骨。”
“入骨？不，不木灵语，你未免太自大了些。”慕容清挺直了背，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我还没有要念念不忘一个女人到这个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