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沉吟，一个等。
还有几个人来回地把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能让我长时间地，心甘情愿地等待，也只有老鲁了。能不能解毒，全在他身上。没有体会过病痛的人，不，应该说只有正在经历病痛折磨的人才能对我的感受身有体会。所有的身临其境，不过是文人发明出来的夸张之语。
老鲁正襟危坐在火堆边，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他右手指缓慢地在额头上移动，还真以为他成了思想者了那。
我不敢惊动他，连众人也没有弄出大的声音来。
诡异的静止画面。
“难啊……”
咕咚一声，老鲁拿起矿泉水瓶子深情地吻了一口，大半瓶水就一口干。
喝完水把瓶子一扔，睁开眼看到我们都在看着他，就是微微一愣：“都看着我干什么？”说完就是恍然，摇头道对我说：“难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无能为力啊。”
我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您说难，那不就是说有办法吗？不怕难，只要有办法就行。”“呵呵。”老鲁听我说完，看着我呵呵笑了几声，摇头晃脑不语。
“这还不懂？”鲁甜见我还要纠缠老鲁，面色不愉地说：“办法是有，可你觉得你是我们茅山什么人？是茅山掌门吗？还是你是下一届的****？为了救你所要花费的代价远远不是你个小老百姓可以回报地起的。”
“你们出家人怎么如此功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就是你们出家人的作风吗？”
“要多少钱你们说！随便开价。”
看胖子他们几个一个比一个激动的模样，我挥挥手。
面对众人的恶口，鲁甜可以坦然面对，老鲁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此事我有分寸，你们就不要添乱了。”二号做下这件事想来早就把一切的可能都预料到了，他就是要用生死茶来要挟我。如果茅山能轻易帮我解除生死茶的痛苦，二号也许昨天晚上就装回好人了。
“分寸个什么啊！”孙子大叫，抓住我的头发说，“你看到你头上有多少白头发了吗？小一百根了，已经非常地明显了。”
我使劲地闭上眼睛，努力平静下心情，不让怒火爆发出来。
“我回去商量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老鲁真不是东西啊，等我们已经不抱希望了，才又说道：“虽然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之大，不过如果你愿意把你昨天提的那几个条件收回，并让我们把小张带走的话，我想不是完全就没有可能帮你解决掉生死茶的后患。”
“不行！”没让胖子他们回应，我先就是不能同意。我站起来就往外走，同时拒绝道：“您要知道，这是没得商量的，我们需要自保！你们的人太不让我放心了，动不动就拿枪指着我们，呵呵，你们在这里住上几天，我们村子别被三光了！一个小村子禁不起折腾，作为这个村子里的人，我有责任肩负起保护村子的责任。”
“哼！”鲁甜在我身后重重地哼一声说：“真是说地比唱地好听，你把自己当谁了？神仙吗？想要当保护神也要那个能力才行！只有我们才有资格被称为保护神！我们茅山！”
自豪！
鲁甜几句话就拐到茅山上了，每次提到茅山二字的时候，我都能从她口中强烈地感受到那种无比的自豪。
“茅山个屁！”我头也不回地回一句，根本不管老鲁会有怎样的脸色，“如果所谓的保护神比恶魔还要凶残，我宁可生活在恶魔的统治之下。这么些年来，我们都与妖怪和平共处，一路走过来了。可你们这帮所谓的保护神，就在昨天，就是脚下这个人，就要亲手杀掉一个热爱和平的老百姓了！还有脸称什么保护神！就是个屁！”
在大殿外，鲁家父女看不到的地方，我把手枪留给胖子，嘱咐他们几个好好看着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枪。我信不过茅山的小道士们！
而我，从地上抓起两把雪，塞到口中。
霉运怎么追着我不放啊？
桃花运不来！
好运不来！
幸运不来！
就他玛地来霉运！
早上的地面还比较坚硬，脚踩上去发出喀喀地声。
回到村里，我首先是回家看了一眼，一切如常。不看一眼，我还真不放心，三师兄的威胁言犹在耳。亲眼看到，才算放心。
看一眼，我也没有吃饭，就是给秦河东打了个电话。
照孙子所说，他去找秦河东的时候，秦河东还在睡觉，所以没有一起去后寺。
在我一顿痛骂之下，十分钟之后，我看到秦河东惶惶张张地边穿衣服边走出了家门，连头发都没有整理，乱蓬蓬的。
我就躲在街角，眼睛都没有眨。
来了。
就在秦河东出门还不到一分钟，一个跟秦河东一模一样的人，大摇大摆地从另一个方向走向秦家。
我跺跺脚，驱散身上的寒意，快步迎上去。在他走进家门前，伸手拦住了其去路。
“我们有必要谈谈。”看到二号大模大样地出现的那一刹那，一种愤恨就跟火山喷发般地从我的心底涌了上来。火花四溅，绚烂缤纷，冬日的寒冷甚至都不能消灭我心中的怒火。我指着脑袋上的白发让他看，“你说我的新发型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二号对我的出现首先是一愣，随后却是仔细地看了看我的头发，严肃地点头评价起来：“恩，这发型师的功力很深，就只染了不到一百根的白头发，啧啧，边上的头发都没有沾染到一丝一毫的染法剂，这大师的水平不比国际一流差分毫啊。”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了！也就是我没把枪带来，否则我真毙了你！”我压低了声音，不让别人听到我的话。来之前，我就想过要把枪带在身上，最终还是没有。我不认为我的枪法很好，远距离很可能不能打中，近距离我不认为他会给我机会站着挨枪子儿。我问道：“你把那杯生死茶藏哪儿了？我现在就需要！”
“不要拉拉扯扯的，”二号跟我拉开距离，保持在一尺以外，微笑着看看空空如也的街面，又看向秦家，脖子前伸，凑到我耳朵边上说：“你要相信我，就像相信秦河东一样，我现在是不会害你的。我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你懂的，我这个人向来谨慎，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备用方案，有用最好，没用我也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等我死了再给我吗？”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我就是一阵阵的恶心。老妖怪果然不是东西，每一步都走地相当谨慎，我一个小人物都受到了要挟。
二号见我沮丧之相，无声的大笑起来。
“进来一起吃早饭吗？”二号忽然出声邀请道。
我一回头正好看到秦母从厨房走出来，尽管不想回应，还是大声地对二号说：“不了，我还有事。”
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二号已经走进了秦家，只给我一个背影。
默默叹口气，二号虽坏，却还不至于对秦家人下手，这也是我放心的地方。虽然不明白他跟秦家的关系，只要他能保证秦家人的安全，他跟秦家有没有关系又如何呢？
他是铁了心不给我那杯被他藏起来茶了，我也不想过多纠缠，引起秦家人注意就不好了。我们几个人曾经说过，要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保证村子的安宁，我也不想让秦家人知道一个妖怪住在他们家，而且那只妖怪跟他们的儿子长相一样。
我这边正因为在二号这里没有讨到半点的好处，而忿忿不已，孙子火急火燎地来了个电话。
“老大，快来吧，有人来找茬！”
“自己解决！让我回家睡一觉！”把我当机器人了吗？本就心情不好，还不让我休息休息了。我冲着手机喉一声，就要挂掉电话。回家睡觉，睡过去，一切的烦恼都没有了。
“快来吧老大，要动枪了，我们只有三颗子弹，他们可……”
“先把那个受伤的给我毙了！”一听到枪这个字眼，我脑袋嗡地一声就是大了一圈儿，不等孙子话说完，就跑了起来。
不对，带枪了啊，我上去也是个送死。
这不是现成的帮手吗？我慢慢又折回秦家，不过几步的距离，伸手打了个响指在门外高声喊道：“秦河东，快出来！”
“正吃饭那，吃完再说！”
呵呵，我微笑一下，吃饭，我能让你好好吃饭吗？
“草！我数到三，快给我滚出来！”我都没进他们家门，就在门口大喊几声。一起玩儿到大的，我每次也都是这么叫他，所以，秦家的人一声也没吭。
嘴里咀嚼着馒头，二号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咀嚼了半天，到我跟前的时候才咽下去，眉头一动，问道：“他不是出去了吗？又来？”
“找的就是你。”我也小声笑笑说，“这年头，有假的谁用真的啊，是吧？”
“对啊，”二号也揉着下巴道：“假的便宜，坏了就坏了，真的才值钱，要好好保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