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沉,加之死巷路灯光又特别暗,哪里看得清楚啊?再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眼前,这押车的汉子还乐悠悠地在欣赏美女,一时忘乎所以,哪里想到防范呢?他见凤珠越往身边走,他心里越心生荡漾,完全放松了提防。凤珠知道机会来了,不可错过,冷不防飞起一脚,快如闪电,脚尖如蟒蛇吐箭,对准押车汉子手腕上,只听“咔嗒”一声,那汉子手上的手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紧接着听到押车汉子“哎哟”一声,他的手腕举不起来了。押车汉子后退两步,凤珠不肯收手,趁势使出扫裆连环腿,喊声“着”!将押车汉子打倒在地。押车汉子好似饿狗啃屎,嘴啃了一嘴泥巴,动弹不得。
后面张欢、李喜见此情此景,心想,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他们二人如猛虎下山,该出手就出手,把前面三个推车汉子挨个推倒,用绳索捆得扎扎实实。捆完后,二人回头用尖刀把大布袋割开,打开布袋一看,里面并非别人,正是金珠、银珠和秀姑!她们三人手脚被捆得紧紧的,口里塞着毛巾,出大气也感到困难。凤珠把那个押车汉子用绳绑索捆,然后赶紧给秀姑和两个亲姐解开绳索,扯出她们嘴里的毛巾。秀姑他们见到凤珠,姐妹们二话不说,抱头痛哭。
凤珠说:“还哭什么?快快打扫战场逃命。”她叫张欢和李喜,快把几个歹徒好生的捆好,装进布袋去,然后大家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一行男女,总共六人,由凤珠和秀姑领路往前走。凤珠在县城读了几年女子中学,她对县城的路线比较熟悉;秀姑虽在县城郊住,但她常进县城,对路线并不生疏。凤珠叫大家快走,越快越好。李喜说:“凤珠不是有女子青年军的证件吗?还怕什么?”
“傻瓜!哪里带什么证件,”凤珠说着从挂包里掏出刚才应急的废纸壳,“你看看,有了这块废纸壳麻痹敌人一下,才有机会出手,废纸壳有啥用?”大家看到一块废纸壳,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心里都很服凤珠的勇敢和机智。
一行人急忙赶到东门,东门上锁;赶到西门,西门上栓,结果都不能出去。一行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秀姑说:“走北城吧,我记得北城无名巷出去有一段城墙倒塌,不知现在修没修起来……”
凤珠听了,说:“秀姑,怎不早说?咱们快去看看。”一行人急速赶到北城无名巷,幸喜墙塌还未重修,大家一齐逃出城外。
几个人慌不择路,乱跑一阵子,没听到后面有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秀姑说道:“我看大家也跑累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还要吃点苦,到我家去宿一晚再说吧。”
凤珠问:“到你家有多远?”
“有十里左右。”秀姑忙回答。
“不行,离县城太近了,我们今天闯的祸太大了,你别看城内暂时安静,再过一会儿,肯定会闹起来的,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跑远点,找到住的地方暂住一晚再作商议。”
秀姑不同意凤珠的意见,她说:“你们从没去过我家,就去我家歇一夜,不会有危险的。”
凤珠说:“不行!你家在城外郊区,我们如果去的话,一下子男男女女几个人,很显眼,很容易引起街上左邻右舍的注意。秀姑,为了安全起见,你应该快点离开我们回家。我们剩下的五个人也要兵分两路,前面的人如果有事,后面的人就可以逃走,脱险回家报信。决不能大家一起走,目标太大,危险更大,越分散越安全。”大家同意了凤珠的意见,约定出城三十里路外,找一个偏僻的农户会合,要找那种单家独户不显眼的房子,才保安全。
五人兵分两路,一前一后地走着,走了好久,才找到一户农舍,凤珠带着金珠去叫门,其余的几个人在后面观其动静。
凤珠胆大心细,前去叫门:“喂,有人吗?”门内没人应声。
“啪,啪啪!”凤珠用手敲门,房内没有动静。凤珠急不过,用手连敲几下大门,“房内可有人吗?”
没有人答话,但见窗子露出光亮,少时窗门大开,窗内有一个女人应声:“谁呀?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叫门。”
听声音,里面的人是个中年妇女,凤珠答:“大姐,我有姐妹二人,为了急事赶路,错过了旅社,想求求大姐借宿一晚,请行个方便。”
“哎哟!男人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之家,恐怕招待有些不便。”
“我姐妹二人,什么也不麻烦你,只借宿一夜,哪怕坐一晚也可以,我们可以付你钱。”
“好!”来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左手托一盏油灯,右手把门打开。金珠和凤珠进了门,亲亲热热地问:“大姐,你家几个人啊?”
“哎!我家现在按说是两个人,可我命苦呀,我丈夫不争气,一年四季出外嫖赌逍遥不顾家,若是回来,问我要吃要喝,要钱花,我要说个不字,他就对我拳打脚踢,轻则打得我鼻青脸肿,重则打得快要了我的命了。”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人听了揪心地痛,凤珠接着说:“大姐,看来你是个可怜的人,只要你留我姐妹住一晚,天一亮我们就走,你要多少钱一晚上?”“包吃包喝包住,一晚上一个人八角钱。”凤珠一听,急忙从腰包里掏出几块银圆,双手递给女人:“请你收下。”
店女人一见,惊喜得手发抖,不敢伸手接钱:“谢谢妹妹,我岂敢多收你的钱?”
凤珠见这女人心地善良,乘机说道:“大姐。这几块银圆请收下,我同路人还有两男一女,请大姐方便方便,钱若不够,我再补你两块,如何?”那女人一下子见了这么多银圆,喜得要发疯了,这时,别说要加住三个客人,就算加十三个她也同意,她忙回答:“好,好好!都请进来吧。”
凤珠听了大喜,忙向门外远处把手一招,张欢、李喜和银珠赶过来,走进了房子里。
女主人一见几个人都进来了,就忙着刷灶洗锅做饭。
这时,一行三女两男,真的饿了,古人说过,晚食可以当肉,慢步可当车,饭熟了,几个人闻得特别香,大家狼吞虎咽,比吃一桌海参燕窝还饱。他们吃完饭后,女主人打开两间房,让几个人进去睡觉,然后她自己把大门一拴,腰杆一上,熄灯各自安睡。
张欢、李喜不知睡了多少时辰,醒来,身上绳绑索捆,嘴里塞满破布,人动不得,口喊不出声音来。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姐妹三个同样如此,她们的手脚全被人用绳子捆了,嘴上用破布堵住。
这是什么一回事儿?这叫冤家路窄,破屋又遭连夜雨,行船偏遇倒头风。
这单门独户的农家,男主人是谁呢?正是前面被凤珠他们几个抓住,装在麻布袋里的四个流氓里的矮脚四。他们几个等凤珠他们几人走后,就用刀割开麻袋,逃出来了。矮脚四没地方可去,连夜赶回家来。他刚想叫老婆开门,恰好他要急去茅房,等他上茅房出来,就听到门外有人走动,还有一个女人在大叫开门。矮脚四听出那女人的声音很熟,他躲在暗处借着昏沉沉的月光,向自己家的大门前一看,“哎哟!”简直吓得屁滚尿流:这不是在死巷和大哥交手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吗?大哥当时有手枪都不是她的对手,我现在手上没枪,还是快快躲好吧。
这矮脚四在自己家门外躲到半夜没有动静,他才偷偷溜出来看看情况。那时普通人家并没有玻璃窗子,矮脚四家的窗户只用皮纸封闭着,挡挡风而已。矮脚四急中生智,悄悄走到窗子脚下,用舌尖润湿皮纸,再用手指在湿纸上凿个洞洞,用一只眼睛偷看房内的情况。就这样,他对房内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是做贼出身,随身常常带有迷魂筒,筒内装有迷魂药,他把迷魂药点着,用嘴对准筒一吹,一溜烟直冲向房内,霎时把房内的人迷晕了。矮脚四没别的能耐,干这活他最拿手,他把两个房间里的人都迷晕过去,然后他推门而入,把这几个人挨个用麻绳捆起来了。他怕自己的老婆坏了他的大事,就把他自己的老婆也给绑了,绑在梯子上。不过,他没把她的嘴用破布堵上。
矮脚四一心想赶紧赶回去向孙建尧报功,他临走,把几个被捆的人重新仔细检查一遍,才放心出门,将门反锁,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连夜赶进县城!孙建尧听矮脚四汇报后,大喜:“先发给你银圆五百块,权当信息奖,等我开车到你家去,把凤珠一伙五个抓进县城来,三个女人奖三千银圆。我说话算话。”少时,汽车已到,孙建尧吩咐矮脚四押车,速去速回领赏。
矮脚四腰包里装了五百块银圆信息赏金,这会儿又来押车带孙团座去自己家抓人,他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高高兴兴坐上司机台,连一向仗着孙团座的威风,四处嚣张得不得了的汽车司机,这会儿也听他指挥,他心想,“这不是做梦吧!”他用嘴咬自己的手指,看痛不痛,咬一口痛得钻心。矮脚四大喜,这不是做梦!他威风凛凛大吼一声:“车开快些,快点,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