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几天里,我们一直停在原地,生活里的一切像是在等待救援。遥遥无期的是等不来救援,这让我们越加感到绝望。眼见得弹药愈来愈少,生活也越来越成问题,我们之间也为此出现了不少矛盾。
因为不想死在荒野,我们三人意见达成一致。救援的人是等不来了,我们必须自己去寻求出路。我们计划第二天日出时候在再出发,因为日出象征新生。
对于死在荒野,我们所焦虑的问题也不一样。余良最担心尸骨无存。在这方面,我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发现我们的尸骨,但最担心会有相关电视台来做关于我们死因的专题。标题我都想好了,应该会是“丛林之谜”。吴道本没有我这方面考虑,听过了我的讲述之后,他感叹道这叫死也不得安宁。但最让他担心是,旅途才刚开始就这样死在路上。就死法而言,最让他难接受的是饿死。
这天晚上我们无眠,怀着一颗激情澎湃却又偶尔绝望的心等待日出。我们这是在守着微弱的希望去迎来出发,我想。当天亮时,我们在恍然知道,其实处在树林中间看不见太阳,更别说能看见日出了。但我们内心依然充满希望。在用所剩不多的饮用水洗了把脸之后,我们草率地上路了。
临行前,吴道对着天空打了三枪,这是他最后仅有的三发子弹。余良在一旁感叹道,“这回算是破釜沉舟。要是走不出不去,我们真要死在路上了。”
幸运的是我们遇见了护林员,在护林员的指导下我们的车开出了这片被我们当作是深林的森林。我们车一回到国道,手机上立刻显示有了信号。在信息贯穿时代里,看见了信号就等于看见了希望。
很快,我们找到一个加油站。加油站的模样荒凉无比,却能够找到我们生活里所需的任何东西。吴道在储备所需物品上很是积极。看起来,他确实是一个有着长远计划的人。在这方面,我和余良显得相当不重视,在一旁抽着烟。对于余良来说抽烟是不可以耽搁的事情,所以尽管加油站的烟卖得贵点,他也能够接受。当然,人一旦有了这个爱好,早已经忽视了价格。在上涨的价格上,许多人会提出意见,但最终还是会买单。似乎提出意见就解决了问题。要是在许多问题上,人都是抱有这样的态度,社会肯定会和谐不少。
在不经意间,我瞥见禁止吸烟的标志。于是我对余良说道,“原来这里是禁烟的。”说完时,我正要扔掉手中刚抽到一半的烟。余良阻止道,“别浪费。没事的,抽。”
“但这是很危险的,不能为了抽烟连命都不要了。”
“要是有危险,我们早死了。你看,我们不是没事吗。”
我觉得余良这番话有理,于是肆无忌惮地继续抽着烟。
我和余良都是不思明天的人,但我们总是在为暂且的过活而感到自由。许多人追求的是自由,但其实早已经被生活所束缚。我一边抽着烟一边向吴道表达了意见,并且还告诉他后者代表的就是他。吴道还在一旁合计着所有的东西,并且还告诉我,之所以我和余良没有这样是因为他替我们做了所有的工作。再听见余良的这番表达之后,我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因为在我想吴道表达我想法之后一秒钟,我还是在为明天怎么生活而感到担心。
在储备物资这方面,吴道买了许多跟生活有关的必须品,余良只是从杂货店里扛了一条烟出来。而我什么都没有买,因为我身上本就没有什么钱。在这一刻,我倒认为身上没有钱倒是个幸福的事。但其实在这段旅途上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之后我们准备前行。为了方便我们决定只开一辆车前行。虚荣的我们意见很快达成一致,那就是选择开吴道的路虎。吴道自然很高兴同意,因为他不想把那么贵的车仍在这个荒凉之地。余良把他的那辆现代朗开进了停车道,并用手机记下了这里的位置。
我们上路了。坐在路虎之上顺道前行,我感觉倍有面子。其实面子都是别人给的,但此时虽然没有多余的人,但我依然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是在内心里充满了观众。余良感慨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路虎这车就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四个轮子。”我说。
余良说,“这车就如丛林野兽啊。看,这材质多厚重,多精致啊。”同时余良敲了敲身旁的玻璃窗户。
“其实都是虚荣的错。”我说。
余良转口道,“你们说,这车这么贵,我们会不会遇见打劫的。”
“谁敢打劫,我撞死他。”吴道说。
“是啊,我们这是在车里,不怕打劫的。”余良应承道。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吴道说。
“下一个地方。陕西。去找我们的一个朋友。”余良说。
我一个人坐在后座,相对来说拥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却也因此失去眺望前方风光的最好位置。此时的余良正在沉淀于前方无尽的分光之中,他正在发挥他所在位置最大用途。我想,既然我拥有这么大的活动空间,倒不如舒服地睡一觉。
这是旅途的第二十天,我们得以庆幸从森林里逃离出来继续前往未完的路途。旅途之中我做得最多的是回忆和幻想,每当我抛开外围的风光我就进入了回忆或者幻想之中。此时我的回忆进入到沙潇之后那段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