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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

冉嘉儿跟着老郑的车回到家。

屋里的灯亮着。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有人在里面喊:“姐,你回来了?”

毫无意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走到客厅——冉嘉儿的大弟弟冉嘉重。

高考后,冉嘉重和冉嘉阳的成绩都很好,都可以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冉嘉阳去了BJ上学,冉嘉重则留在上海,现在是Z大的大二学生。有空的时候,冉嘉重经常回家看看她,帮忙做做家务。

冉嘉儿把脚上的鞋一左一右踢到门口的鞋架,将挎包甩在茶几上,一脸疲惫地摊在柔软的沙发里。哎,奔波劳累了一天,与沙发融为一体的感觉真好。

冉嘉重走出自己的房间,看着她说:“妈怕你不吃饭、乱吃饭,或者老是吃外卖,让我买些菜回来给你做一些饺子放着。”

“所以我任何时候都说我大弟弟是最好的啦!你就像是我的小天使,我的田螺姑娘,我的……”

“行了行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

“我去给你煮个面条吧,是你最喜欢宽面。”

冉嘉儿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记得给我下个鸡蛋!”

冉嘉重虽然是千年冰山脸,但其实是个超级大暖男,尤其是对她真的好得没话说。以至于以前她常常会追问老母亲,自己是不是捡来的,所以弟弟们才会对她那么好。老母亲毫无疑问地给她一个白眼,这个翻到天上去的白眼彻底地破解了她的疑问——她就是亲生的。

不出十分钟,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表摆在她面前:滾熟即上锅的宽面条,加入浓郁的骨头汤底,用青葱和芹菜粒加以点缀,十分美味。旁边还有一个外焦里嫩的荷包蛋以及翠绿的水煮青菜。

冉嘉儿狼吞虎咽之余也不忘花式夸他:“啧啧啧……我大弟弟不仅人帅又聪明,而且还特贤惠,谁‘娶’到你,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因为他清楚,一旦接上话茬就会听到来自亲姐姐没完没了地胡说八道。于是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给你包了白菜饺子,分了五盒,每盒十个,你忙的时候或者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自己下来吃。有肉有菜有主食。”

冉嘉儿咬了一半的荷包蛋,还有一小块悬在嘴边,但仍然给他投去了赞许的眼神。往日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现在不仅长成了一米八五的大小伙子,也长成了一个心细如尘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杨若洋也是Z大的,虽然毕业了,但毕竟是校友,说不定有什么信息能透露,也许可以知道为什么杨若洋现在也变成了“千年冰山脸”(还是说,Z大毕业的都会变成那种脸??)

冉嘉儿招呼着老弟坐下来:“重重(zhòng zhòng),跟你打听个事儿。”

“我都叫你不要这么叫我了!”

她就是喜欢逗他,看他这种“冷漠脸”上浮现不耐烦的表情。

“好好好,不逗你了。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说。”

“杨若洋,你知道这个人不?”

“杨若洋?杨若洋……”他皱着眉,认真地思考着。

“好像也是你们Z大的学生,不过比你大几届。”

“噢!我想起来了。”

“快说快说。”

“他是我们同系的师兄,我记得刚入学的时候,我们教授请他回校给我们开了一次讲座。当年高考他的成绩是可以上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选了我们学校。大三时作为优秀生交换去美国留学了,在那边读的研究生,结果他也没留在那边,而是回国了。据说现在好像在CAM工作。”

“哦……’反而选了你们学校‘?你们学校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呀。”

“他本来可以去清华的。”哇塞,杨若洋果然是杨若洋,在学业上一如既往地优秀。

“他算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了。有个性,有自己的想法,不按套路出牌。教授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不过他话不多,不是很热情很外向的那种。”

“听说他还是Z大足球队的?”

“嗯,好像一直是队长,带着球队拿了不少冠军。不过我不踢球,也不是很清楚。”他顿了顿又说:“噢,对了,他好像也是S市人,跟我们一个地方的。”

“哦……”

“你问这个做什么?”

“噢,没有呀,就是最近我们单位和CAM有业务往来,然后听说了这个人,也是Z大的。”

“哦。”冉嘉重和冉嘉阳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懂得察言观色,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他绝不会刨根问底。“吃完把碗放在水盆里吧,等下我来洗,我先去看会儿书。”

“嗯。”她点点头,想着冉嘉重刚刚说的话。

按理说,杨若洋应该是“天之骄子”,可是为什么我认识的“阳光少年”变了?

(二)

冉嘉儿洗完澡,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房间里的天花板是她自己设计的。刚到上海的时候,面对新同学、新环境、新生活,她努力地去适应。家,是唯一让她觉得放松的地方,而房间则是可以让她尽情笑尽情哭的世界。她把星星月亮还有五颜六色的气球贴纸贴在了天花板上,每晚看着它们入睡。

冉嘉儿起手机,顺势倒在床上看微信。

点开杨若洋的微信,思忖着要不要关心一下他,却无从开口,于是转而欣(bā)赏(guà)他的朋友圈。果然是理工男,不是转发科技新闻就是各种关于新技术或者热点时事的看法,几乎没晒过自己的行程或照片。

正当她对着手机屏幕组织语言时,“噔噔噔~”突然来了好几条微信。

『Turnright』:你好。

『Turnright』:刚才又回去加班了。”

『Turnright』:现在才到家,有信号。

杨若洋果然是惜字如金。

『胖胖美少女』:好久不见了。

『胖胖美少女』:你的肩膀受伤了吗?

『Turnright』:嗯。旧伤。

『胖胖美少女』:那你赶快休息吧。

『Turnright』:嗯,好。晚安。

冉嘉儿用一个晚安的小羊表情结束了对话。

为什么杨若洋态度会这么冷淡呢?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还是距离的隔阂?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

如果不长大,该有多好。

(三)

“胖胖美少女?”杨若洋看着她的微信名和顶着一张包子脸的月野兔头像,嘴角居然泛起笑意。

从初二认识她,直到前两天再遇见她。她好像一直都是有点肉的鹅蛋脸,眉目如画,鼻子挺直,有种略带南方女子柔弱的异域风情之美。至于性格嘛,自信、乐观、漂亮,还带点儿不惹人厌的调皮捣蛋。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初一注册那天,她满头大汗地向他问路。大概是跑了好久,脸颊上还带着红晕,白里透红。

可爱。

他的脑子突然闪现这个词。

“同学?你不知道吗?不知道我就去问别人吧。”

“哦哦,”他回过神:“你只要往东边走,走到一颗榕树下,再往西走大概200米就到了。”

“啊?东?”

“嗯。”

“噢……谢谢这位同学”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面露难色地问了句:

“那我能再请问一下东边是哪边吗?”

杨若洋正想开口,有个女生在远处喊了她的名字,跑过来说:“你是不是又找不到路了呀?我天!我带你去!”说罢便被女生强行拉走。

冉嘉儿——他记住了。可谁能想到,往后这个名字会成为缠绕他的人生的思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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