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起来了,今天是去礼佛的日子,你且快些。”吴妙困极了,她平时都是白天补觉,座日又忘了初一,十五要礼佛。
“外祖母呢?”吴妙简单的扎了个马尾,“今天这么早?天都没亮呢。”
慕容晓不回答,只是帮她穿好衣服,今日竟给她穿一身白衣,她平时里最不喜欢白衣了,总会被她弄的又旧又脏。
抬头看慕容晓,只见表情凝重,也不敢抗议。
阿正也已经醒来,早早站在院子中间等候,简单慕容晓出来,简单的行了个礼。
“妙儿呢?”慕容老夫人问。
“还在整理她的东西,祖母,孙女总觉得妙妙与我们都不一样,她总做一些闻所未闻的物件来,那不离身的布袋里都是一些细小的兵器。”
想到半年前吴妙一身血衣的样子,慕容晓还是惊魂未定。
老夫人看透一切,却也看不懂这个半路杀出的外孙女,她现在只愿这个外孙女能平安,不要像她苦命的娘一般成为她人的牺牲品。
“晓晓,你你表妹与你不同,她姓箫,而你,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奶奶就安心了。”
“箫家已经不行了,祖母。”
慕容晓都懂的道理吴妙会不懂吗?
慕容老夫人不答,望向门口,只见吴妙一身白衣,像极了少年时的瑞王,老夫人有点遗憾,她在她身上竟然看不到一丝女儿慕容真夏的影子。
“今日不是礼佛吗?怎么,咱们要出门?”平时都在自家佛堂礼佛。
“嗯,今日我们去祭拜慕容家的祖先。”
旧的马车坐着祖孙三人,阿正在前头赶车,冬日里的早晨风吹的脸上生疼,准备过年了,老人家心里不是滋味,所以吴妙不敢多问。
马夫是府里唯一的下人,平时也就喂喂马,不怎么来到正堂,吴妙也是偶尔见上几面。以前的大户人家有些拳脚的家丁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慕容家不一样,家里血亲都保不住,还能保下一个有拳脚的侍卫?
“忠叔赶马还挺稳的。”吴妙突然开口。
慕容老夫人跟慕容晓互相看了一眼,才说:“忠叔是个稳妥的。”
吴妙心里已经有数了。
于是伸出头去,忠叔赶着马,见到她上前,连忙道:“表小姐,马车颠簸,不可伸头外出。”
吴妙轻笑:“忠叔,你这身手,做个马夫实在可惜了。”
忠叔偏头一看,吴妙深沉的双眼正看着他,心下一沉。
能在慕容家那场动乱中活下来的人只能是皇上的人,原来她来到慕容家之后箫煜已经知道她没死,知道她没死竟然没有派人来找她,没有把她关到西郊行宫上,只能说明,箫煜有更棘手的事要做,比皇家子嗣更重要的事。
吴妙摸摸手臂上的令牌,内心复杂,如果箫煜真的碰到麻烦,为何没有找她,至少可以召集曾经的玄武军。
看来要去一趟神机营了。
有文牒,出城很方便,车架到了一座普通的寺庙,有个小和尚上来迎接,“老夫人辛苦了,这边请。”这庙里通一个祠堂,祠堂里立满了灵牌,老夫人上前一跪,身后的两个孙女也跟着跪下来。
“老爷,我带真夏的女儿来看你了,你一定高兴极了,当年你曾言瑞王善良仁义,你看看妙儿是不是很像他?”
“老爷,你曾说过将军百战死,慕容家满门忠烈,也逃不过一死,我们儿女都枉死了,没人能给你们报仇了。就剩这两孙女,我只是你能保她们一世太平,忘掉过去。”
吴妙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跪着跪着,吴妙只觉得很困,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倒在灵堂前。
“妙妙……”
吴妙听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自己也似灵魂出窍般随声音飘去。
“母妃?”吴妙看到慕容真夏苍白的样子,像极了那日她离去的样子。
“妙妙,你长大了。”
是不是最近思虑太多,都梦到母妃了。
“我怀你的时候,因为被追杀,所以你受伤了,我精通医术,我知道就算生下来,你也是个病儿,于是我找了方士,求得一缕异世的魂魄,是以,你常常噩梦缠身。”
“我逆天改命,知道命不久矣,只好将你托付给吴兄。”
“现如今,你已经全然觉醒,是我执念太深,如今你只有了却我的心愿,帮我们一家报仇,你才能解除禁锢,回到异世。”这些顾爷已经跟她说的清清楚楚了,没想到又梦到母妃。
看来她还是能回去的。
吴妙听她诉说,自己也点点头。
“母妃,这也是孩儿的心愿,孩儿一定给父王母妃复仇。”
看着吴妙在祭拜石还能睡着,慕容晓很无奈,只好帮她盖上毯子。
触碰了大家的伤心事,祖孙三人一夜沉默,背负太多仇恨,老妇人已释怀,慕容晓是在老妇人膝下长大,自然也像及了她,如今她们只是担心吴妙,吴妙心思重,整日里神出鬼没,不知道的她以后会不会走复仇之路,危及性命。
一夜无话,第二日四人又坐着马车回来。
赵昔在城门等她回来,阿正跑过来,对着轿子里的吴妙说了声,“姑娘,主子就在前面。”
吴妙掀开轿帘,看到赵昔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的路边,风吹动他的发梢,竟有种隔世的凄凉。
他这是要远行了,虽然早知道会这样,吴妙心里还是隐隐的难过,不管如何,赵昔真的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一种没有任何原因,发自内心的信任。
慕容晓不由感慨:“小侯爷也是个痴心人。”
他这次来就是来辞行的,她早早出门,现在才晌午,他就想趁这次机会在路边辞行了吧。
马车停在一旁,路上也有些出城的人,他一身华贵,气宇不凡,在西门站着还是很显眼的,赵昔竟毫不在意。
他总是这样,坦坦荡荡。
吴妙带着面纱,下了马车。
“先带老夫人回去。”吴妙叮嘱阿正,说完就在半路下了车。
老夫人和慕容晓相视一笑。
“赵昔!”
赵昔听到声音转过头,只见吴妙一身白衣,脸上蒙着面纱,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对着他笑。
赵昔嘴角带笑走进,“这两天太忙了,抽不得空来看你。”
朝堂上一个人对付刘景那只狐狸,可不忙吗?
其实吴妙想不明白,现在刘家独大,赵家虽衰落,但圣宠还在,只要赵昔在,还能制衡一下刘家,若是赵昔一走,任由刘家壮大,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箫煜真让人琢磨不透。
“妙妙,跟我去雍州吧。”
“我不能跟你去,我还有事要做,但,此去困难重重,你要多加小心。”
赵昔舍不得,但知晓她有更重要的事做,为了国家大义,只能先撤下儿女私情了。
“皇上已经答应我了,等我回来,把王家婚事给退了,就光明正大的娶你。”
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现在箫煜不按常理出牌,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赵昔一走,不知道多久才回来,没有赵家在,估计京城要变天了。
吴妙不忍心伤他,只好用力一抱,对不起,赵昔,你要平安回来。
这复杂的怀抱包含深意,赵昔犹豫了一下,才敢抬起双手用力的回抱她。
“等我,妙妙。”
就算是走的匆忙,他还不忘来到路口等她,跟她道别,许下承诺,赵昔啊赵昔,可怜你一番痴情,终究要付诸东流了,就在昨晚,吴妙已经决定帮母妃杀了太后,回到现代社会去了,哪怕在投一次胎,她也要回去。
赵昔出发了,吴妙在房里梳着头发呆,阿正也在院子里发呆,他也担心赵昔呢,小院的气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