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听罢选秀中发生的种种趣事,免不了惊讶感叹一番。
如今来了个什么林婉清,萧淑妃的眼睛肯定不会再放在她身上了。
自己进宫这几个月,一直没有承宠,是绝对不会泛起什么浪花来。萧淑妃肯定会对她放松些。
反倒是这个林婉清,光是选秀就闹出这么大风波,现在人人皆知她有什么能耐,对她的脾性也都了解差不多。
日后林婉清,不,林诗诗承宠是必然的事情,自然矛头也就都转到那边去了。
苏子卿却又一下想到如烟看了选秀进门来,是给她贺了喜的,却不知何喜之有。素心讲了半天,似乎也未曾提到自己。
这才问素心缘何给她贺喜,素心答:“皇上给林贵人赐名,说了一句他已经有了一个‘卿’。这是小主的芳名,皇上一直记挂在心上呢。”
苏子卿却还是不明白,疑惑道:“正因为我名字里有‘卿’字,因此才给那林才人赐了名字叫林诗诗,这不是她的荣誉吗。
皇上赐名,岂不是相当于位份又升了一级,表面上是正六品贵人,实际已经是从五品的良媛了。”
“是呢。”素心道,“不过赐名没有赐封号那么让人眼红,封号毕竟是个正经的名头。像小主您这样的,实是相当于正六品的贵人的。”
苏子卿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她的封号竟在无意中将她的身份更升了一级。但她还是不明白如烟所报的‘喜’是缘何而来,总不能是因着之前的封号的缘故。
“小主不知,在这皇宫里,若是寻常人与主子们或者受宠的小主的名讳同音,就等同于犯了忌讳,是需要改名换姓的。有的,甚至会遭受杀身之祸。”
幽若见苏子卿不解,便寻了个先例道:“先帝名讳里有个‘远’字,有一年,有个新进宫的小太监,名字中也带远字。
因打碎了太后喜欢的一个花瓶,太后知他名中有个远字,便用那大不敬的罪名,发落了他,只留了个全尸。”
只因打碎一个花瓶,名字里又恰巧有一字与先帝名讳相同,便被灭了口。这深宫之中,果然是人命如草芥,杀人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苏子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是如今一心礼佛,根本连慈恩宫的门都没出过的太后所做。
一个吃斋念佛的人,竟会如此轻易杀死别人。这吃斋念佛,又有几分是真的?听说自从先帝大行,太后就没出过慈恩宫,如此已经有九年。这九年,不知太后如何度过。
“今日那林贵人,名字里有清字,虽和小主的字写法不同,但毕竟是同音的,皇上因此给林小主改了名。
这一举动,实是证明了皇上对小主您的爱重。”幽若眉宇间都是喜气,“虽说小主并无争宠之心,但皇上的爱重也是一份保障,奴婢恭贺小主。”
“奴婢恭贺小主!”
春回和素心也一齐道。
苏子卿勉强笑了笑,并无一丝喜色,只淡淡道:“我入宫数月,并未侍寝,又哪来皇上恩宠爱重之说。
许是皇上爱重林贵人,恐我贱名辱没了林贵人,所以才给林贵人赐名也未可知。”
众人自然劝解苏子卿,切莫妄自菲薄。
但转念一想,这几个月,皇帝根本没有踏进听雨轩一次,也未曾问及自家小主一回。各宫行赏的时候,也不过寥寥给些东西敷衍了罢了。
如今内务府对听雨轩是各种克扣,明里暗里使绊子,也并未见皇帝如何管教。
因而,众人心里也就疑惑了,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听雨轩日日送来的,还是那馊了的剩菜剩饭,一季度给一回的衣料也缩减了。
好在听雨轩自己的小厨房日日开火,苏子卿从苏府出来的时候,也是做了好几身衣服的,也就暂时能够应付眼前的诸多事宜。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只是,没有皇上的宠爱,位份摆在那里,还是只能日日受人欺压罢了。
如今有了新进宫的小主们,怕是内务府忙着去巴结,听雨轩又不知要被糟蹋成何种样子才罢。
没过几日,那被选上的几名秀女也都给了位份,安排了在何宫入住,便由着几位宫中的教习姑姑接进宫来。
几名秀女当中,有一位竟是萧淑妃的侄女,因而一进宫就给了正五品的嫔位,赐号瑞,乃是这次选秀中身份最高的秀女的。
这样高的位份,在秀女中也是头一遭的事情。不过众人皆知这瑞嫔位份如此之高的缘故。
幽若给苏子卿分析,这新晋的瑞嫔有八九成的可能,是长孙家弄进来的,为帮助萧淑妃在后宫有更加稳固的地位。
如此一来,前方朝堂上长孙家就有四人,而后宫之中有两人,长孙家便成了不可撼动的一个大家族。
苏子卿脊背发凉,就算不懂朝堂政事她也听出来了,按目前情形看,实际上皇帝的位置就快被架空,甚至可能出现长孙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场面。
前朝文武百官,莫不推崇萧淑妃的父亲长孙无悔。而国之兵权又大部分握在萧淑妃的哥哥和弟弟手中。长孙家已经成了势不可挡,只手遮天的场面。
如今,后宫中不仅皇后之位岌岌可危,甚至皇帝的位置都是岌岌可危的。
倘若有朝一日,萧淑妃诞下皇子,那么,长孙家定会极力推举萧淑妃的儿子为新皇,逼皇帝退位让贤,长孙家也不过是推举一个傀儡做皇帝罢了。
最终,这江山恐怕是要更名改姓的。
苏子卿越想越觉得那冰凉寒气顺着后背蹿向后脑勺,隐隐有些头疼起来。
倘若如此,自己就是不受宠,也不会有个好下场了。不知道倘若真有那时,能不能够护住母亲无恙。
幽若见苏子卿的表情忽的变了好几下,脸色似有些不对,忙说让苏子卿出去走走。
苏子卿并不愿,只恍惚的坐着。
幽若道:“林贵人如今住的那风荷苑,和小主的听雨轩实是只隔了一个墙,算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