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心中有气,却又不知如何发泄,只一路走一路踢着路旁的花草。
“快别踢了。”苏子卿拦她,“仔细被人看见了,又道是我听雨轩的人果真是没规矩的呢。”说罢,捂嘴笑了。
素心当真收回了脚,慢慢的走着。
幽若却两步向前来,在苏子卿面前福了一下,“多谢小主!”
苏子卿知道她所谓何事,立刻道:“今日之事,是我该谢谢你们,如此维护我。幽若你且起来。”双手扶住了幽若,幽若缓缓起身。
“既你们护着我,我哪有不护着你们之理?若是叫那太监打了你,岂不是相当于打了听雨轩好大一个耳光,岂不是打我的耳光?”
“我自己可以不露锋芒,大可不必争宠,但是,为了你们,我却必须站出来的。今日若是萧淑妃执意问罪,你和素心哪有不受罚之理。且萧淑妃下手又狠……”
“我实是明白,你们为了我,是连生命都不顾及的,难道我还不站出来吗?我给不了你们一个光明的未来,至少要保你们平安。”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眼眶都是湿湿的。
良久,春回才道,“皇后娘娘为何要帮咱们?她这样得罪了萧淑妃娘娘,可如何是好?”
苏子卿笑着刮了一下春回的鼻子,“皇后娘娘会惧怕得罪萧淑妃吗?再说,皇后娘娘也并非帮我们,她只是看不惯萧淑妃的飞扬跋扈罢了。
这后宫,毕竟皇后娘娘才是主人。她是一国之母,惩治一下后宫不懂事妃嫔,有何不可?”
“只是小主,你又要学一个月的宫规了,也不能侍寝……”素心脸上愤愤不平的样子,十分可爱,“还有那个喜儿,没想到小主对她那么好,她却忘恩负义……幸好皇后娘娘圣明!”
“我说了我志不在争宠,更不想侍寝。学一个月的规矩,换大家平安,也是值得的。
至于喜儿,好在我们这么早就知道她不是我们的人,再拖下去,指不定一次就要了听雨轩所有人的命!”
苏子卿被罚不可侍寝,要一直学规矩学到萧淑妃满意的事情,不胫而走。只半日便传得后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萧淑妃在苏子卿手里棋输一着,被罚了俸禄的事情,却是丝毫没有传扬出来。这当然是托萧淑妃的手笔,才会做到如此。
苏子卿自然不会去宣扬萧淑妃因为她而被罚了俸禄,这相当于苏子卿打了萧淑妃的耳光。如果事情扩大下去,萧淑妃可能会马上想办法对付苏子卿。
苏子卿可不想主动惹祸上身。
位份高的人,佩服长孙幼仪有手段,竟敢僭越,把皇后的事情揽了。
位份低的人,心中大惊,只道是萧淑妃在后宫已经只手遮天,连皇后也无可奈何了。
不过这些人心中唯一不变的,便是苏子卿成了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形象,竟然与萧淑妃有争端,不是自己找死吗。
她们认为,长孙幼仪现在不过是小试牛刀,肯定会想到别的办法,慢慢将苏子卿玩死。
先前是有过这样的例子的,而且那个人身份比苏子卿还要高出一级,是正六品的贵人。
苏子卿根本不管外界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她乐得天天关了听雨轩的门,假意与幽若学规矩。
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已将宫规学得十分,是萧淑妃偏说她只有三分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雨轩中自有乐趣,那听雨轩之外的世界,却是一场的热闹非凡。
帝后从仙台行宫归来之后,太后又闹了一回选秀的事情,只说下面已经把人预备好了,只等着皇后主持殿选,皇帝若是满意,便留了牌,给个位份,择吉日进宫。
若是皇帝不喜,便撂牌子送回去,或者指给哪个亲王大臣也可。
皇帝是再避不过了,因而也就准了殿选之事,却心里有了新的主意,因道这次殿选要与往次不同。他只选那等有才气的、他看着喜爱的,绝不能在大殿上挑选。
再有灵气的女子,一进了那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屋子里,再看上面皇帝皇后并几个妃子,早就吓得三魂丢了两个,哪里还能知道她平日里是何种模样。
要不就是早早在家里练习了,殿选时便如同表演一般滴水不漏,待选上来才发现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按皇帝的意思就是,这次选秀要有趣,还要能够试出秀女们平常生活中真实的样子。
因此,找了合顺王永铨来商议,最后这次选秀便安排在了听雨轩外面的清风湖上。
皇帝皇后等人只管在清风湖中的湖心亭喝茶用点心,让秀女们自己在湖边游玩,也并不告诉她们皇帝在此,更不说这便是最终殿选了,只叫她们各自爱做什么便做了,只别走远了,只许在清风湖周围。
皇帝当然是拍手赞成,连连称赞永铨的主意甚妙。永铨本身就是个极其爱玩的王爷,对朝堂之事一概不管的,成日里花天酒地,自然主意甚多。
便定在三日之后的白露,在清风湖湖心亭观看秀女们玩乐。
这消息秀女们自是不知道的,不过宫中的小主们自是一清二楚,早就传开了。
唯有听雨轩,到白露那日,素心见门外热闹非常,才探出了消息,原来今届选秀竟就在自家门前。
素心去告了苏子卿,要出去看热闹,苏子卿却并无那等意思,只说:“你们想去看的,便都去吧,今日准你们玩闹一回,只别惹出什么乱子来,早些回来便是了。”
众人得了命,没有不高兴的。实际上都是些十多岁的孩子罢了,看热闹的兴致是极高的。便就一水儿的都拥出去了,只留下太监卫临和宫女幽若二人。
苏子卿叫幽若也同春回她们去,幽若却说选秀她是看多了的,从先帝看到现在,少说有六七回了。
“比今日更奇的选秀也是有的,这有什么可看。”幽若笑道,“奴婢是老了,不如素心姑娘她们,终究是年轻,爱玩闹的性子。”
“是啊,她二人终究没有你沉稳些,日后还是得你多提点着。年轻说是好处,也是坏处的。”苏子卿道,“外面吵成这样,今日是无法看书的了,不如睡会子去吧。”
幽若便服侍苏子卿自睡午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