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人都来了,在门外候着呢。”王发从书房外缓缓走进通报梁王道。
梁王正坐在案前看洛阳送来的密信,神色凝重,并没有抬头,道:“好,把人请进来吧!”只见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草民参见王爷!”两人向梁王跪拜道。梁王闻声才放下手中的案牍,快步走上前,双手扶起二人,欣然道:“哈哈哈,快起来,不必多礼!”
这二人正是昨日聚贤楼见到的李星旭和纪翔。
“王发一直向本王夸赞你二人之才,今日终于得见,实为大喜之事啊!快坐吧,来人,上茶!”梁王引二人入座道。
李星旭和纪翔落座,仆从为两人上了茶。
李星旭率先开口道:“王爷英名远播,在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本尊,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梁王内心窃喜,心想这李星旭还真是个识时务的人,但也想知道此人见识究竟如何,于是道:“哦,是么?那本王的英名究竟如何呢?”
李星旭见梁王如此询问,心想一展宏图的机会就在眼前,一定要好好把握,道:“梁王乃当世之真英雄也!您先是主力镇压黄巢起义,兼并河南秦宗权,解围陈州、讨平蔡州;而后亲征郓州,打败朱瑄;后又向西攻克凤翔,迎回圣驾。立下旷世奇功,向您这样的盖世明主,世间再无啊!”
李星旭的一通夸赞还真是让朱全忠欣喜不已,心想这小子能言善辩,虽有阿谀奉承之嫌,但所言之事也俱为事实。于是拍膝大笑道:“想不到李公子一介书生,却对天下之事如此关心,本王深感欣慰啊!”
梁王说话间隙侧目看了下纪翔,心想这纪公子也算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为何见到本王却一言不发呢?于是他拿起案上的密信,神色凝重,对着两人道:“本王刚收到洛阳送来的六百里加急,河东、四川均有异动。近来先帝遇刺暴毙,新君即位。这天下的形势还是很不稳定,不知两位公子对此有何看法呢?”
李星旭起身,言辞正色道:“自安史之乱后,我大唐便已由盛转衰,经黄巢起义后,已伤根本。各地节度使佣兵自重,不听于命朝廷。当今天下形势大乱,话说一国之魂在于君,眼下确实是需要一位明主站出来统一群雄!”
梁王浅笑道:“那依纪公子之意,这位明主应该是谁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梁王您哪!”李星旭道:“如今天子年幼,难堪重任,梁王您才是众望所归!”
梁王心想这小子倒是和本王想到一块去了,于是问道:“如今天下割据势力众多,本王想一统天下恐怕绝非易事吧?”
李星旭又道:“如今天下割据势力虽多,但大部分不成气候。梁王您坐拥中原,又占有东京、开封,是为最大的势力。依草民看来能与您匹敌的人世间不多!”
“愿闻其详!”梁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微笑道。
“首先是拥晋阳据河东的李克用,河东位置险要,李克用又是沙陀贵族,有鞑靼军相助且有一定威信,此人为梁王之敌一也;然后是据四川的王建,此人虽无大才,但居四川已久,若要轻取还需谨慎,此人为梁王之敌二也;最后是据陕西的李茂贞,李茂贞虽为梁王所败,但残余势力仍不可小觑,此人为梁王之敌三也。若能将三人依次击破,那其他残众必归之!”李星旭有条不紊地说道。
“好!”梁王大喜,“李公子果然是学富五车,本王若得李公子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李星旭见状,急忙叩首,道:“我本是一介布衣,能为梁王效力乃是草民之荣幸!”
梁王起身扶起李星旭,道:“李公子过谦了!”然后又走到纪翔面前,问道:“纪公子一直一言不发,不知纪公子有何见解啊?”
纪翔心想:“梁王早年是黄巢义军中的一员,后降唐而灭义军,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想篡夺李唐江山之心久矣,虽说天下形势已乱,我本是大唐臣子岂能助其推翻大唐江山。”因而在李星旭慷慨陈词之际,纪翔并没有说什么。
见梁王走来,纪翔慌忙起身,稽首道:“如李兄所言,梁王世之英豪,胆识韬略皆非寻常人可比。草民只是一介读书人,所学皆是治世之道,这军国大事,草民知之甚少,还望梁王见谅!”
梁王听纪翔这么一说,心中颇为不快。昨日聚贤楼中他已见纪翔之才,他明白在天下读书人眼中自己只是个犯上作乱的佞臣而已,但他有容人之量,于是转身回到座位,叹息道:“本王出身乡里,没读过多少书,身边还真是需要像李公子、纪公子这样的治世之才啊!”
李星旭见状,急忙说道:“梁王之才是我等不能望其项背的!”
梁王对着李星旭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也罢。那纪公子就说下你的治世之学吧。这天下割据,用你的治世之学来分析下吧!”
纪翔起身,道:“不论是安史之乱,黄巢起义还是现在的各地割据,其原因皆是各地节度使权利膨胀与朝廷矛盾日益激化的结果。节度使爵位世袭,有地方官吏的任免权且手中又有自己的军队,可以不受制于朝廷。因而削弱节度使手中的权利,部分重地实行“兵将分离”还是很有必要的。”
梁王沉思,点头道:“嗯,说下去。”
“严格控制军权会减弱割据的局面,但也会产生大量监察方面的冗余官僚,因而做好控制监察官员的办事能力和数量是十分重要的。”纪翔不紧不慢地说道。
“除此之外,改善民生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纪翔接着说道,“割据动乱的根本原因还是土地的问题,土地的严重兼并会激化平民与地主的矛盾,也会激化各地节度使和朝廷的矛盾。官僚、贵族大肆兼并土地,农民没有土地,沦为佃户,劳累到死也只能勉强温饱,遇上旱涝就连温饱也成问题,百姓吃不饱就会引发动乱。因此清丈土地,扩大征收面,统一赋税就尤为重要。”
听到这里,梁王深有感触,自己年少时就是刘崇家里的佃户,受尽刘崇的打骂羞辱,纪翔说中了千万百姓的痛楚。
梁王感慨道:“纪公子高义,今日我得两位公子,如虎添翼,成大事指日可待矣!”
梁王传令封李星旭为检校右仆射,即刻上任。鉴于纪翔年纪尚轻,梁王并没有给他官职,而是让他以侍读的身份侍奉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