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尘藏在衣袖下手微微发紧,凤眸深沉不定。
须臾,他轻应了声“嗯”。
声音太小,近似呢喃,漓烟没听清,“你说什么?”
凤翎尘低眉,没回头,重复道,“嗯。”
漓烟这次听清楚了,顺便还瞧见了他染红的可疑耳垂。
虽是细微粉,无奈他皮肤白皙,比女子晶莹剔透的还要好,想要捕捉到不难。
漓烟想起了樱桃号之前的话。
所以,这个反派真的很容易害羞呀?
漓烟心底有了定义,也就好办得多了。
大脑飞快转悠,想着应对策略。
岂料,凤翎尘倏然转身,忽的抱住漓烟,手有些发僵,下巴搁在她肩上,委屈似的呢喃乞求,“不要死。”
漓烟抚上他背轻拍,以示安抚,“嗯。”放心,死不了。
“你活着回来,孤便答应你,你若战死沙场,孤便另择他人……”
漓烟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清清冷冷的应着,却带有一丝柔和,“嗯。”
—
花容蝶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就整日缩在将军府里,不敢出门。
曾几次背地里悄悄飞鸽传书给四皇子,无奈人家根本不鸟自己,连信都没回一封,估计一封都没看。
渐渐地,花容蝶也知如此长期以往下去,怕是行不通。
开始有意无意的在花老爷子面前诋毁漓烟,开始挑拨离间,谈论她近期干的破堆事,连着她悄咪咪窜出府的一次,都给曝了出来。
花老爷子只表明了他会处理,便不再理会花容蝶的言语诋毁。
花容蝶不甘心,可也知这事急不得,只能先处理她与四皇子之间的事情。
一次夜里,她乔装打扮出府,抄小道去四皇子那里。
半路被几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山匪给拦了去路,那几个山匪本是闲着无事,上头的人又不发任务委派他们。
就出来瞎溜达,碰碰运去,看能不能逮到个落单的羔羊来凌辱一顿。
谁知竟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给他们碰上了。
点起火折子,将黑暗照亮,瞧见花容蝶那娇美人的模样,几个山匪那肯放过。
当即就野蛮撕碎她的衣料,几人轮着上,把她身体搞得可谓受不住。
等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已然是第二天清晨的事情了,那时只有她一人,几个山匪早已不见踪迹可循。
且衣不遮体的模样,都能窥见上面的痕迹。
那人惊讶的捂住嘴,满脸的不敢置信。
花容蝶瞧见那人就要开喊,招徕更多人看戏,当下也不管不顾了,抄起掉落草丛的朱钗,起身一把刺入那人的心脉。
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花容蝶逮着空隙给得逞了。
就连倒下时,都是死不瞑目。
察觉到杀了人,花容蝶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就要转身就跑,刚跑小段距离,又反身折回。
解开那人的衣物,胡乱套在自己满身痕迹的身体上,收拾了下作案工具,才敢离开。
那人是跟她仇敌的闺阁贵女,父亲是丞相,平时两人没少交锋,若论京城内谁人最巴不得她出事,当属非她不可。
回到将军府里,她没敢告诉任何人,就连府邸专门伺候她起居洗簌的下人,都不知道这回事。
沐浴之时,她特意不用丫鬟服侍,就是不想被人知道。
当她发现怎么也洗不掉这些痕迹后,十几年来养成饶好的心理素质,此刻俨然是溃不成军。
泪雨婆娑而下,满面的惊恐害怕。
自那之后,她就再没去找过四皇子,不再出门,就连四皇子明日午时三刻要被问斩的事情,她都置若罔闻。
某朝一日,转入盛夏,大理寺查到那名丞相贵女死亡的证物,特来将军府逮人问罪。
花容蝶一听这事就慌了神,在大理寺来这搜查提人之时,先一步砸窗而跳,飞快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时隔一月余,花容蝶被大理寺的人在一家青楼发现,并把人逮捕蹲牢了。
花老爷子虽护短,可也是论场合论境况的。
大理寺证据确凿,真有这事,他也不好再袒护。
随意杀人可是重罪,别提是丞相府这一代的唯一爱女,他对自家女儿的宠与护,跟花老爷子是不遑多让的。
这事的最后,迎接花容蝶的归期便是无尽的折磨,也不让她死了,每日就那么一点点的狠厉折磨着她。
让她生不如死。
三年后。
春去冬来,四季交换。
飘雪洒洒扬扬的天穹,即将迎接来了初春。
玄冬的时候离开,清冬的时候回归。
不知似庆祝凯旋归来的喜悦兴奋还是怎的,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都要温,更暖。
少了萧萧冷风的素素吹裹,京城进入一片喜气洋洋,乌泱泱的百姓争先恐后的围拢在城门口,人很多,摩肩擦踵的。
街道都变得冷清起来,热闹的地点换到了城门口。
他们都在期待的迎接那位所向披靡,征战凯旋的胜利将军。
三年前,他们曾埋怨过这位小将军,毕竟先冲她那臭名昭著的狗屁名声,就一大波黑。
嘲讽的话语大街小巷无处不在。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位小将军,并不似传言那般无能,前线没有传回她的死讯,以至如今,几天前她班师回朝的消息不径而飞。
更至于,几近败局,无法挽救时,她一人战敌,偏还能以一当百,拉转回了可胜的转机。
酒肆茶楼里说相声的,更甚描绘得炉火纯青,好似他们当时就在现场那样。
搞得人们现在谈论起漓烟,只会觉得胸腔里一阵沸血,最先想到的是她的英雄光辉事迹,以前干的那些拙劣蠢事,一概不谈。
不是不谈,而是她的转折点太快,不知怎么开口。
崇拜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在百姓们万众瞩目期待的视线中,一排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从城门口,便见为首之人的那一抹白袍,众人不用去猜都能知道是谁。
漓烟驱马走来,她已然是不换了军装的,正如她来时那般,不穿沉甸甸的盔甲军装——她得了北晏帝准许。
将军府世代从军,花老爷子提点要求,北晏帝自然准予了,更何况也不算太严。
违反军规又如何?北晏帝准了,就照着办呗。
花老爷子是怕自家孙女细皮嫩肉的硌得慌,那盔甲套在身上,厚沉厚沉的,干什么都不能委屈了自家孙女不是。
一见漓烟,百姓们更加热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