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陆生下了车。
他穿着西服,身材修长。他望着她,高大挺拔的身躯慢慢僵硬,他清冷的眸光射向她,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
是她。
季安夏……
这个消失了足足七年的女人,这个令他想念了七年,恨了七年的女人,这个令他遍体鳞伤却日日思念着的女人,这个让他恨不得想要杀掉泄恨的女人……今天,居然会在这里碰到……
只是,她的眼神不再如以往的坚强不屈,反而多了些委屈和无助,长长的马尾变成了一头短发……
气氛很紧张尴尬,张阿姨识趣的默默进屋,没去打扰他们。
安夏抓紧包带,很不自然地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好久不见。”
陆生垂眸,习惯性地把双手插进裤兜里,语气不冷不热,“七年的时间,的确很久了。”
如果再呆下去只会令他更讨厌吧,他似乎根本不想看到自己。季安夏心一阵悸痛,低着头从他身旁走过,陆生一把抓住安夏手腕,眉目揪紧,冷酷的扯着唇角问,“季安夏,就这么讨厌看到我吗?已经七年没见了,难道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楞了五秒,安夏别过头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她真的已经做不到在他的面前可以像以往面无表情,“……没有。”
这两个字似乎激怒了陆生,他生气地拽过安夏,拉着她往前方一个黑暗的胡同走去,他的脚步很快,穿着高跟鞋的安夏显然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就在安夏想甩手时,陆生将她狠狠地按在墙上。
“我就有这么令你厌恶?厌恶到一眼都不想见,想要马上离开?”他口气透着寒意,犀利冰冷的眼眸有一丝痛楚闪过。
不是不想见你,而是没脸见你。
安夏的心抽紧,转过头没有作答。
陆生板过她的脸,冷笑,“怎么?在国外呆了七年,听不懂国语了?”
“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她的回答很轻,心却痛得厉害。
陆生错愕,他扬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你果然够狠够绝,和七年前如出一辙,季安夏,为什么你会变得如此狠?狠到七年前我跪着求你不要离开你也抛弃我,狠到我快死掉那一刻你也没有出现。”
他的话,蚀骨穿心,季安夏的心一阵生痛,却神情镇定,她努力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我离开自有我的理由。”
“那你告诉我你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如今你回来的理由又是什么?”陆生摇晃着她的肩膀,手指因用力而显得指骨发白。
季安夏肩膀传来一阵麻木的疼痛。
“你没必要知道理由。”
他有些愤怒地瞪着季安夏,“你周游在几个男人之间,你觉得很了不起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是不是?当初和你一起消失的是那个徐暮吧,难道一切都是因为徐暮吗?”
躲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眼眸,季安夏并没作答。
“说啊,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徐暮?至少让我死心得彻底,至少让我觉得是我瞎了眼,一直在愚蠢的自欺欺人,让我好永远的恨你,想办法彻底的摆脱你忘记你。”他凄凉的声音令她本来就不平静的心又一阵钻心的疼痛,纷乱狂跳。
如果她告诉了他那些真相,他还会接受她吗?
季安夏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么优秀的陆生,光是她的名字和他联系在一起都会让她觉得是在侮辱他,所以,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不提及过往,说一个有礼的慌又算什么?更何况,他和侯凯西不是在一起了吗?
“对,就是因为他,我才离开你。而且我一直都觉得,候凯西和你才是最配的那个人,你们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祝福,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原本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什么?”他的声音很轻。
“这辈子,我最高攀不起的就是你,陆生。而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你,陆生。你的出现扰乱了我生活的所有秩序,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宁可从未与你相识。”季安夏喘着粗气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心却在滴血。
陆生的双眼已失去了焦距,似乎这一切真的是他在自作多情,很多事情早已失去了它的本质,变得毫无意义,何苦又再继续像个傻子对她一往情深?
他放开季安夏,冷笑。
不想再逗留,不想再看到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她担心眼泪会就这样不争气的留下来。季安夏决然地,头也不回地离开。
此时她好想有个蜗牛壳,让她躲里面,不听不理不顾不想不在乎,然后把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撕心裂肺的哭一场。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如七年前那番决然,他的拳头握紧,冰冷绝望的眼神似乎要把这个世界的尽头看穿。
“季安夏,我恨你,真的好恨你……”
没有焦距的双眼,瘫软的身子,隐忍的眼泪,在顷刻间崩溃。陆生倒在地上,望着无尽的黑夜上空,像个失魂者,静静地闭上眼。如果可以就此死去,他永远都不想活过来。
她的突然出现,对他而言,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