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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暗夜前夕

接下来两天,天气极好,日光大盛。

竺衣失眠症状暂未出现,路麦想拉着她去西林狩猎。她确实好些天不曾打些野味了,耐不住对方的磨人,答应了他。

路麦当然不会一人与她前去,少不得拉上欢七、师乔。

左柸总会过去西林,远远看那几人玩耍。

林中狩猎的人异常快活。竺衣不会武功,但她精射术,上树矫捷得如一只松鼠。路麦几人会轻功,并不见得比她灵活多少。

师乔尤其喜欢颜色艳丽的野雉,欢七更喜欢狡猾的雪狐,而路麦则不同,不管竺衣猎到何物,扔给他他都照单全收。

师乔和欢七每每嘲讽他:当初欺负人家最凶的,现如今只能觍着脸哄人家开心。

路麦掏出他背后的弯刀做样子示威……

无人理解,他因为先前对竺衣的偏见,至她假死后,方醒悟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混蛋。有人说,心里的悔恨多是由作恶的不安带来的,那么他对竺衣便是。

天知道,他这段时日活得有多轻松。

这边几人玩得正畅怀,全然不知左柸来了。竺衣站上一颗粗壮的沙枣树干,左手取了箭矢上弦,微扬着小脸,美眸微眯,调整了角度,“咻”地放出手中之箭,朝一株红柳丛射去。

远处即时响起凄厉的尖叫,一只雪狐脖颈插箭,歪歪扭扭跑出了红柳丛后的小雪丘。

欢七大喝着“精妙”跑过去捉那雪狐。这距离委实比较远了,却还是被她猎到。

左柸站的不算远,看着她脸上溢出的得意之色,忍不住跟着轻笑。

将至晌午,身上玩出薄汗的竺衣困意来袭,打了招呼想回去午眠。左柸看她开始打哈欠,连忙吩咐胥桉郢备马车。

竺衣越走越乏,车夫干脆将马车驶进西林,在她瘫软前顺利接她上了车。

左柸随后进来,她已睡着,他坐上软榻,轻悄悄将她的头抬起,枕在他腿上。看着沉睡之人,宽慰地想着断药或许已经不影响她的作息。

马车颠簸了一下,闭眼沉睡的竺衣忽然睁了眼。左柸正低头看她,见她醒来,心慌了一瞬。

“竺衣?”他轻声唤她。

竺衣没有应声,杏眼半眯,片刻后又阖上了。

轻吁一口气,左柸嘱咐车夫稳当些。

到了住处,他将她抱去房中,动作十分轻柔,竺衣还是在挨到床时又睁了眼。好在依旧是无意识状态,为她盖上衾被后,她复又睡去。

胥桉郢等左柸从房中出来,告诉他已找到老庄主的旧友——坟山大夫。

左邀爱做生意,亦爱结交好友,且关系最好的,当属几位医术了得之人,坟山大夫是其一,常年游医在西离。

次日,左柸等来了坟山,与他一同进了古寨。

坟山为竺优古瞧病,左柸则去找竺腾,而后又见了阿娘。

为避免竺优古再缠着自己,左柸另给了竺腾五百两黄金,竺腾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没成想人家紧接着砸给他黄金二千两,命他免除仇水和阿娘的寨规束缚,承诺他二人可随意出入,居住自由,且不得动其逝亲之坟。

竺腾激动得嘴角不住地抖动,连连道好。

两箱黄金搬运进寨,竺腾开箱查验,脸上贪婪的表情叫人生厌。

左柸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望寨主今后管教寨民客气些,古寨得来的这些,可是左某看在他们三人的份上给的。左某以为值得,便给,若不值得,”他一字一句,说得颇轻巧,“左某收回的,可不止这钱财而已。”

尚沉浸在无边喜悦中的竺腾闻言,忍不住去看他。左柸此刻正直视着这贪婪之人,末了微扯唇角,笑意凉凉。

竺腾当即被这眼神惊得站直了些。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看得到,还是看不到?

“寨主,左某想问,寨外的竺衣是你何人?”

这语气逼得竺腾不敢隐瞒,他连忙低声回话:“她原先是我的九女儿,可一打出生就极晦气,搅得寨子……”

左柸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竺腾老实禁言。

坟山刚为竺优古看病出来,见这情形,吊儿郎当地走到左柸面前,唏嘘不已,“贤侄,多年不见,怎么还是压着人说话?好歹让人把话说完喽。”

左柸收回原先负起的手,朝他恭敬作揖,未言语。胥桉郢忙上前将坟山大夫请了出去。

临走之际,竺腾试探着问道:“老夫实在不知,那竺衣与柸先生究竟有什么关系?您为何要帮她做这些?”

彼时左柸已走至门口,闻言停住,他没有回头,朗声道:“大抵是未两清的关系。我从前欠她的,必须用这馀生偿还。”

言毕,离去。

他回到住处时,坟山在门口与竺衣闲聊得正开心。

坟山发量稀疏,为数不多的头发顽强地绑成一个发咎,发咎下坠着一枚铜钱。竺衣也不知为何,偏偏看中了他头上的铜钱,想着人家挂在脑袋上,定有特殊意义,遂不好意思要,时不时瞄两眼。

那坟山发现了,问她:“想要老夫的保命圈吗?”竺衣点点头,而后一回味“保命圈”三字,赶紧摇了摇头,傻笑,“就是看着好玩,我才不要。”

坟山一把抓下来,“逗你个小丫头鬼的,这是老夫在一处坟头上捡来的,宝贵着呢。”说话间已毫不客气地递到她手上。

竺衣听到“坟头”,一阵哆嗦,急忙还了回去,“我不要,我不要。”

坟山咯咯一笑,就要戴回去,不巧看到铜钱圈上带下来的几根头发,蓦地哀嚎出声:“老夫的金丝!”

竺衣立时吓得跑了一丈远。

左柸这时赶回来,她喊了句“柸先生”,左柸站在原地,温文尔雅。

“嗯。”

话说坟山混迹西离这么些年,多多少少知道西离密蛊,但他也仅假他人之手买过几次蛊药,药蛊尚未接触过。

于是他趁入寨给竺优古看病时,总忍不住打听些关于药蛊之事。未曾想古寨的人对这古怪的老头严防密守,他根本不能探得丝毫。

他又来问竺衣,竺衣掏出自己的陶陶罐罐,一一展示给他看。他看到那些或透白或通红的蛊虫时,直嚷嚷要拿头上的保命圈来换。竺衣干笑着收起了自己的宝贝。

看似其乐融融的时光,总要起些波澜。

该来的总是要来。

断药的第三日晚,独属于竺衣的昏天暗地卷土重来。

左柸平日入睡较晚,睡前会先去查看一番她的情况。

亥正时分,他照例过去。门推开,平日已经乖巧入睡的人,正抱着腿呆呆地坐在床上。她听见动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去看来人。

他已看见她未睡,心中骇然。依旧装作摸索的样子走到她床边,打算为她掖床被。竺衣保持着抱膝的姿势,转回了视线。在他的手还未触碰到自己之前,开口道:“柸先生夜里进一个女子房中,合适吗?”

他顿住,慢慢收回了手,“你没睡?”

哼笑一声,“想,倒是要睡得着啊。”竺衣从未用如此哀怨的语气同他说话。她看了看他,“你去睡吧,我不想在这种时候看到过去的人,总会想起不好的事。”

语气恹恹的,“一个都不想……”她强调。

他在床沿坐了,道:“我陪着你,你想我安静,我便不说话。等你困极了,或许就能睡着。”

竺衣缓缓摇头。

白日里,她可以与人谈笑风生,但这时刻,无论如何她是装不出洒脱的。

“我方才其实睡着了,但刚睡着,就有个人闯进来,是她把我吓醒的……”

“她……们都还好吧?”她问,并没有看他,好像随口一问,答案并不重要。

左柸听她终于提起了故人,喉间微哽。

往事如烟,竟消不散,凤眸微敛,掩去痛楚之色,他道:“我不知。”

她果然并不在意答案,听他这样说,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在这夜里,极力让自己做个安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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