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云轻眠执意要听这场戏,是打算告诉天下人,她赶走了痴傻的姐姐,成了唯一的穆王妃吗?
还是说,嘲笑自己才是那个不懂事的丑女?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能想着用这个法子来争一口气,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不过……云岚从手边的点心盒子里拿了一块水晶软糕放入嘴中细细品尝,甜美香醇的味道自舌尖绽开,清秀的小脸也随之浮现出一抹嘲笑的神色:只怕很快她就要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远山也坐在穆沧澜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戏台,今日这折戏他喜欢得很,而且又有名角如倾,无论如何都该细细品品的,压根没有注意到四周有任何异常。
“母亲不可心太偏,女儿言来听根源。自古常言道得好,女儿清白最为先。人生不知顾脸面,活在世上就也枉然……”
音色婉转身段柔美,如倾这一大段唱腔极有功底,脚下莲步轻移,金银珠翠并彩色装花微微摇动,泪眼婆娑,素手执帕拭泪,当真是我见犹怜,台下立刻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云轻眠的脸却刷一下地变了色。
穆沧澜也有一瞬间的发愣。
云轻眠以为自己聪明,特意要求只唱《凤还巢》后边的选段,却没算到如倾会把这程雪娥自山贼手里逃出后表露心迹的唱词也原封不动地搬上了戏台,字字句句都是离不开“清白”二字。
别人只当是听戏,对她和穆沧澜而言就是绝对的羞辱,云岚知晓各种缘由,却偏偏还在吃着水晶软糕面不改色地听戏,只是心底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老太太听着这一段脸色也是阴云密布,她如何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眸子一沉,王嬷嬷和福管家就消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绯月的身影也从穆沧澜的身后消失了。
乱吧乱吧,越乱越好。
云岚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灯火荧荧,女子娴静的面容在一片闹哄哄的叫好声中透出坚毅的神色。
她又想起了那黑衣女子。
几天前,还是在那个小小的阁楼。
“为了表示诚意,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黑衣女子巧笑嫣然,“对了,我叫商娘,商人的商。”
商娘倒掉之前的茶,用温水将茶杯和茶壶都细细烫过了,这才又沏了一杯给云岚:“对不住了,虽然有些失礼,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请得动你。”
平日不是重言就是清风明月,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云岚从来不会单独行动,所以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机会,这次商娘也是借助了百姓的混乱,这才把她绑走的。
整整十四年,云岚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筱竹馆在那时,也远不及现在声名远扬。
晦山先生,不也是从自己手里才变成如今的掌事人的吗?
“云轻眠可是拿我换来了唐公子手里的扇子,而她的父亲,可比你想象中有意思的多。”商娘把云岚的穴位解开,这句话足够吊起一个人的胃口,根本不必担心她会逃跑。
“是吗?你且说说看,都知道了些什么。”
能把自己这样绑来说明武功也不低,逃跑肯定也是没有用的,索性听个乐呵。
“我有一个师妹,名唤沈千金。当年,我们都是毒门子弟,只不过她天赋惊人,又生性顽劣,所以最得师父宠爱,也最爱惹是生非,像极了,小时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