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些日子是真的太累了,云岚这一觉睡得着实安稳,要不是有人唤她,她估计能睡到日落西山。
“云公子?再不醒,我可就走了。”
“别吵……疼……”云岚嘟囔了一句,还要再说什么,猛地一个激灵从软榻上爬起,睡眼朦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很明显是扯动了背后的伤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窗子开着,你又睡着,我就进来了。”来人说得理直气壮,拿起旁边矮几上的粉彩飞天壶斟了一杯茶递到云岚手上,很是自然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方素帕,要为她拭去额间的细汗。
刚刚睡醒正是口渴,云岚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喝,一杯茶水下肚,她手腕一翻,只听得“叮”的一声,来人细长的手指与茶杯撞击在一起,薄薄的素帕上沁出丝丝血迹。
“还是这般粗鲁。”那人轻笑着,不似芒种的妖娆,带着一种谦谦君子才有的温和:“难道我亲自前来,还不够你消气的?”
“那也要看你的诚意。”云岚厌恶地抽回茶杯甩在软榻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淮秀,你为什么把我的消息卖给云轻眠?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面对着云岚的质问,淮秀却自顾自地用素帕把自己指尖的血迹擦拭了,这才正视着她的眼睛回答道:“我记得你欠筱竹馆一个人情,对吗?”
“才不过三天,你们筱竹馆不至于到了这样落魄的地步了吧!”
云岚也说的理直气壮,反正淮秀都敢青天白日明目张胆地闯进她的卧房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一码归一码,筱竹馆的交易方式云公子也是知道的,准确来说,我们并没有将您的消息卖给任何人。我们只是按要求……”
“按要求做了云岚公子的扇子,对吗?”
不然那上面也不该有筱竹馆的标志。
“是的,而且他们给出的条件很诱人,我们不能拒绝。”淮秀把染血的素帕收回衣袖,颇有些兴趣地盯着云岚身边的那罐药:“你说,这一次是谁要针对你呢?”
是谁不要紧,和她作对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云岚倒也看得开,只是有一点她不满意,她并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往日出现特殊情况时,都是唐白扮作了云岚公子的模样在混淆各方视听,如今他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居然没人能帮到自己。
淮秀知道云岚是个天塌下来都不带眨眼睛的主,见这样她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就正了正神色说道:“晦山先生托我转告你一件事,云轻眠手上是有那把象牙扇的,而且就是唐公子用的那一把。”
这等于变相的提醒云岚,以后她都不能再使骨扇,免得自露马脚。
“晦山先生还说,云轻眠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说之前的那个消息就是个开胃菜,那这句话可就超出了云岚的估计了。
能让筱竹馆的智囊团都专门提起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她又想起了柳妙手说起的药方一事,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串联在了一起,但还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者,如果云轻眠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上一世不见有什么作为?
云岚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索性也不想了,该来的事情总会来,只要她站在云轻眠的对立面,就不怕有一天剥开这一切,看到事实。
当然,对于这位好心提心她的前辈,自己还是心存感激的:“先替我谢谢晦山先生,日后等我养好了伤,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话锋一转,她又道:“正好你也来了,回去告诉一声芒种,我想委托他去查一件事。”
筱竹馆的每个人分工都是非常明确和细致的,淮秀负责接洽和消息传递,芒种则是任务发布和封锁,二人都是晦山先生的得意弟子,只不过淮秀要年长一些,晦山先生就把筱竹馆基本上交给了他打理了。
“你哪次见了芒种不是躲着走的?怎么今天想起来专门嘱托他了?”
上一次筱竹馆的事他可是听小满和谷雨说了的,难不成芒种真的占了云岚的便宜,现在她要公报私仇了?
“其他人接触不到这一块。”云岚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以芒种的身份可能好处理一些:“我要查的,是毒门。”
数年前,在江湖上就绝迹的毒门?
淮秀没想到云岚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他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好,我会转告芒种的,到时候银子会把我们需要的条件带给你。”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门外,道:“有人来找你了,回见。”
云岚无奈地看着淮秀说完这句话就从敞开的窗户上跳了下去,伸手揉了揉眉心。
想着刚才淮秀渗血的手指,她可没本事用一个茶杯就能轻而易举地伤了比自己还要厉害的淮秀,这只能说明他肯定是进来时不小心触发了阵法内的机关……
她也太放纵这些人了,什么时候自己的卧房成了别人的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就在云岚一脸愁苦时,重言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她的面前,将手中的铁箭恭敬地递了过来:“小姐,这是琳琅池里挖出来的东西。”
云岚拈起生锈的箭杆,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个大概:“床弩上特制的铁箭。”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这次该是重言吃惊了,她看着胸有成竹的云岚,压低了声音道:“难道这是小姐……”
“你想什么呢!”
云岚“噗嗤”一声笑了:“你忘了,兵道子前辈可是我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