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尔从陶蒲手中拿过那根金棕色的鸡毛,然后气定神闲地插到了不丑身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笑了笑……
寻尔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大概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为什么太上老君和陶蒲今日会来?还两人一同前来?而自己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抓鸡?只怪自己也没有看黄历的习惯呐!
师父现在八成是知道自己前两天去天宫的事了,终是躲不过这一劫!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前有壮士慷慨赴死,今有寻尔无畏受罚!大不了这次去擦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半年的月亮?师父总不至于要打死自己,他才舍不得呢!之前打破了师父的法宝破魔镜,师父也没舍得责怪,也就罚了五百遍《梵华经》罢了!尽管手都快要抄断了……
“呃……是啊,我们经常这样切磋!”寻尔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师父的脸色更难看了……寻尔啊寻尔,你怎好意思说经常……
陶蒲抿嘴一笑,极浅极浅,又怕被人发现,敛回了笑容。
“师父,不搅您会客,徒儿先退下了。”说完寻尔便抱着不丑落荒而逃。师父看着自己的傻徒弟,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只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陶蒲见寻尔离开,转身向玄虚真人和太上老君作揖,
“真人,我第一次来浮海,可否四处看看?”
“无需客气,请便。”
陶蒲得了应允,作揖离开,去找寻尔。
“这些年,你可曾后悔?”太上老君端起酒杯,一杯下肚,似好久没有这样与人这般畅饮,
“既是定数,亦不想躲,事已至此,坦然对之即可,问心无愧,自然无后悔一说。”玄虚真人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脑海隐约闪现一些过往,遂将酒杯攥得更紧了些。
只见寻尔抱着不丑在许愿树下来回踱步,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陶蒲走了过去,
“寻尔……”
“啊……你又吓我一跳……”
“我……”
“你今日怎会来浮海?还同太上老君一起来,你是不是都跟我师父说了?”
“说什么?”
“说那日在天宫见到我的事啊!”
“我今日来浮海是有事找玄虚真人,在南天门碰巧遇见了老君,得知他也要来浮海,便一同前来。至于你我相识之事,我可是只字未提。”
“如此甚好!”寻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被发现去天宫已是犯了大忌,若是被师父发现知道自己居然向旁人学习仙法,师傅定不会轻饶。
“我师父避世已久,与天宫并无联系,你找我师父所为何事?”
“一些……小事……”
“你不想说便罢了!”
“……对了,这只鸡?”陶蒲转移了话题,
“这个呀,我师弟。”寻尔说话的声音,小到快只有自己能听清了,也是,实在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这只鸡是自己师弟,不过,陶蒲还是听见了。
这时,陶蒲从身后变出一串葡萄,放到了寻尔眼前,寻尔眼放亮光,死死地眼睛盯着葡萄,随即将不丑往身后一抛,任凭它摔落在地,反正也摔不疼它。寻尔两手麻利地往身上擦了擦,捧着双手十分虔诚地去接,直到那串紫到发黑的葡萄落入自己手中。
“尝尝,有没有上次的好吃。”
“好吃!好吃!,肯定好吃!”
寻尔还没吃呢,就拍起这葡萄的马屁了,寻尔摘下一颗放进嘴里,香甜可口,意味无穷。
“太好吃了!谢谢你啊陶蒲,你这朋友,果然不赖!”
“你若喜欢,下次再给你带。”
寻尔一边吃着一边猛点头,心想着,自己既然去不了天宫,有人送来,师父应该不会生气的。
“你今日赠我如此美味的葡萄,我也得送你点什么才好,你等等啊!”说着寻尔将葡萄放到陶蒲手中,然后转身,走了两步蹲了下来,地上有一半圆形铁环,寻尔一手勾住铁环,用力向上一拉,居然是一方地窖,里面放满了酒壶,整齐划一的摆放着。寻尔拿出两壶,再将地窖盖好,从头上取下一根细长布条,将两壶酒拴在了一起,用食指挑着,送到陶蒲面前,
“喏,送你!”
陶蒲接过酒来,寻尔再将葡萄取了回来,吃了起来。
“这是?”
“浮梦三千,我酿的酒。”
“浮梦三千?”
“是啊,我师父教我的不多,这酿酒可是我学的最好的。师父说过,我酿的酒,是他喝过最最好喝的!”寻尔一脸得意,
“多谢,必当珍之重之,细细品味。只怕……”
“怕什么?”
“只怕此酒太过醉人,一试便再也放不下,岂不糟糕!”陶蒲看着手中的玉壶琼浆,再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油然而生一般感叹来,眼里的柔光尽现,此刻怕是自己也难以察觉!陶蒲未曾想过,有一日,会有人将他看做普通人,普通朋友,这久违的温暖,让他有些害怕……害怕失去!
“糟糕?怎会糟糕!这浮梦三千,酿来也不难,你若喜欢,常来取便是。”
“好!”
二人相视一笑。
人道世事总是无常,却不知这无常的哪是世事,至始至终,无常的都是人罢了,若得一知己好友,终是人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