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同老君一同从屋内走了出来,寻尔做贼似的赶紧将手中的葡萄藏到身后,唯恐师父看见。他二人双双作揖,似是在做道别,
“寻尔,我要回去了,多谢赠予美酒!”
“客气什么?我还要谢谢你的葡萄呢!你们,这就要走了?”浮海难得有人来,这次还一下来了两位,此次告别,也不知日后还能否见到,浮海太过寂静,今天好不容易聚了些人气,终是无不散之筵席。
“是啊!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陶蒲同寻尔道完别,便同太上老君一道回了天宫。
浮海又只剩下师徒三人了。
“寻尔……”
师父叫住了准备开溜的寻尔,这一叫,寻尔心里咯噔咯噔的,这是终于要来了吗?
“师父,您肚子饿不饿呀?我去做早饭。”寻尔又欲转身开溜,
“不用了,为师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师父双手背在身后,与以往不同,多了份高冷严肃,寻尔叹了口气,心想着,终究是躲不过了!
“不知师父这次,要让徒儿擦多久的月亮?抄哪一本经书?抄多少遍?”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
“师父,我错了……”寻尔作出一副可怜状,
“你错了?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去天宫。”
“可你还是去了!”师父与寻尔相依为命,对寻尔一直都是宠爱得很,可如今,是真的怒了,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不少,这还是第一次!寻尔有些被吓到了,心里也在责怪自己,不该不听师傅的话,惹师父生气。。
“师父……”寻尔的声音小到如同蚊蝇,
“自今日起,如若再去天宫,你我师徒情谊就此了断!现在,你去望月瀑,洗月、抄《束兰集》一百遍、静思己过!”
“是,师父。”寻尔自知犯了大错,受罚也是应当的,自然心甘。
“让不丑陪你去!这几日,为师要闭关,待我叫你,你再回来。”
“是,师父!”
师父转过身去,背对着寻尔,不再说话。
寻尔领了处罚,心里倒还踏实了不少,总担心谎言被拆穿,惶惶度日,也是难受得很,只是师父如此生气,还是头一遭,寻尔心里很是惭愧自责。
寻尔收拾了一下,抱起不丑,便去了望月瀑。
浮海同望月瀑虽是通脉相连,却又距离遥远,一片寒潭之中卧有一轮明月,清冷皎洁,高傲不胜,潭水浮面袅袅白烟,如幔如纱。寒潭西面是一悬崖,云雾缭绕,望不见底,潭水落下去,只听见哗啦啦的响声,空灵荡漾,寒潭边上有一小亭,亭中有一矮墩子长形木桌,以前抄经书便是坐在那里,如今算是故地重游了。寻尔在木桌前盘腿而坐,将不丑放在身边,望着这冷冷清清的四周,还有这凉意直往外渗的月亮,一阵阵寒风袭来,整个人都冷的打颤,这里可比浮海冷多了!此情此景,当真是无处话悲凉!寻尔也不是没有准备,笔墨纸砚、经书、棉布,也算是置办齐全了。寻尔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多久,于她而言,浮海冷清如此,望月瀑亦是如此,也没什么可比的,只当是换了个地方“修行”罢了。寻尔决定先去擦会月亮,多活动活动,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冷了。
寻尔将棉布在寒潭中浸湿,潭水冰冷刺骨,同这月亮匹配得很,清冷无语,互相感染!寻尔做起事来还是颇为认真的,虽是惩罚,却不敢有一丝懈怠,之前也擦过几回,早已驾轻就熟,不过一会儿,便将这明月擦得更加光洁明亮了。
寻尔觉得也些累了,背靠着月亮,缓缓坐到了地上,想要休息片刻,不自觉想起师父一个人在浮海,既要布星点梦,又要闭关修炼,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气消了些没有?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孤独的,但是寻尔可以,这千百年来年的浮海生活,寻尔总能找到乐趣。比如,花一整夜看一颗星、或是用一整个白天望一片海,或者用更长的时间,等一个美梦……尽管寻尔从不会做梦……然而此刻,还是去抄经书吧!不然这时候真不知如何打发!
寻尔回到亭子里,蔫蔫地坐了下来,一眼瞟到刚刚自己放置在桌上的葡萄,摘下一颗,放进嘴里……
活动了一下手指,便开始抄起经书来。夜色渐沉,洒下一地的月光,寻尔望了望身后的圆月,亮晃晃的,照得让人睁不开眼,看了眼靠在自己脚边上已经睡着的不丑,寻尔轻轻地摸了摸它,“此刻,竟是你与我为伴,还好,还好,不至于太孤独。”
过了许久,寻尔甩了甩酸胀的右手,然后,再接着写,直到眼皮打架,实在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咚、咚、咚……”
什么声音?怎么如此嘈杂?寻尔懒懒的抬起头来,
“嘶……我的手、啊,我的脚……”这样趴着睡了那么久,能不手麻脚麻,浑身不畅快么?寻尔现在不敢动,也不能动,只能将就着睁开眼睛,然而此时此景,
“杀了我吧!”寻尔心想,还不如不睁开眼睛!只见这寒潭水面依然是轻烟缭乱,雾气腾腾,寻尔罚抄写好的纸张,零零散散,凄凄苦苦地浮躺在寒潭水面!寒潭尤美,尚不需我的经书来点缀吧!昨夜,明明将写好的经书收好,放在脚下压住了,断然不会被这点微不足道的寒风吹的如此天女散花一般啊!寻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寻尔转头看了看脚边的不丑,它此刻正将那些地上写好的经书啄起来,再放到寒潭里,动作之娴熟,行动之流畅,让人怀疑,这哪是什么上古神兽?简直就是一无敌破坏王,一心只想着与寻尔作对的无良丑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