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公府
酉时,宴会开始。
宾客纷纷入座。皇帝也大驾光临。所有的人都起身行礼。莫竹同风严霖坐在一旁的嘉宾席上。两人不知不觉挨得过近。
莫竹惊觉,起身。
“风二公子。莫竹失礼了。”
风家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所以呈上座。莫竹猛地一站,便引得众人眼光。连皇帝着实吓一跳。
风严霖眼神暗示,要莫竹快快坐下。
“我当是谁,原来是风严霖未过门的娇妻啊。”钱家公子钱瀛挑趣。
莫竹感觉不妙。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坐立难安。
“想来听闻这莫家小姐有一等一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皇帝开口。
“多谢陛下对我家娘子的谬赞。这也多亏了当年先帝的一纸婚约。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风严霖见众人拿莫竹逗趣,急忙回话。众人皆笑。
万俟陌熠见莫竹这般,召来手下阿溟。让他给莫竹置办新的座位。
阿溟带莫竹往他旁边的空位坐下。莫竹点头致谢。
坐近来看,万俟陌熠的脸棱角分明,斜飞的剑眉下,幽暗深邃的眸,冰冰冷,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厚薄适中的唇轻抿着。冷傲得宛如黑夜里的鹰。
莫竹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和谐得过分。付先生曰此为“鸿门宴”,所以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陛下,我阿娘特地亲自下厨做了您最爱吃的洛阳月饼,请品尝。”
万俟陌熠与身边之人耳语几声,下人便呈上一盘盘圆物。凡间人真真有趣,中秋月下吃的圆饼便美其名曰“月饼”。那上次床前那位大夫说的“月事”,一定便是中秋之际所做之事吧。莫竹心猜。
莫竹见周遭人都拾起月饼品尝,便也一同拾起一块咬了口,细细品味。
“如何?”一旁一直寡言少语的万俟夫人开了口。
听闻关心,莫竹咽下月饼,好吃至极。一如无忧的花都饼那般可口。过往在无忧,每逢花节,菊凛会吃上好几块甜腻的花都饼,然后露出她甜甜的笑。
而此刻她在哪,能否也吃上一口凡间月饼?
“嗯,美味。”
夫人展颜一笑,若不是眼前之女早已婚配,真真是个儿媳妇的好苗苗,“果然名门闺秀是不同,”夫人嘀咕道。
话音刚落,宴会中心本翩翩起舞的舞妓从袖中抽出剑来,锋芒毕露。
莫竹会意这是朝万俟陌熠来的,殊不知剑锋一转,朝皇帝刺去。
“狗皇帝,拿命来。”
场面混乱,桌翻,人散,尖叫,刀剑……原本和谐一派的中秋之宴此般模样不再。
“陛下小心!”万俟陌熠三步化一步,举着宝剑向皇帝那越去。莫竹初次见识这种场面,愈发觉得新奇,她一如看戏之人,站在那观望着。
风严霖跑来,他惊叹于莫竹的镇定自若。
“莫姑娘,我们先行离开。”
他抓住看戏的莫竹,但被其挣脱开。万俟陌熠打斗途中,从腰间掉出来的,是一颗闪着金色的——灵石!那是,妹妹菊凛的灵石!!此光,透着灵力的光,莫竹绝无认错的可能。
只有留下来,才有寻得菊凛的可能。
莫竹捡起灵石。待歹徒的剑刺向皇帝时,莫竹纵身一跃,替他挡了一剑。
疼……
……
六日前
北方匈奴来犯,皇帝下令派万俟陌熠北征平乱。然其不出三日便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世人皆称赞其年纪轻轻便智勇双全,乃一护国大将军。
行军途中,万俟陌熠救下一女。发现该女时,女子身上蔽体之衣破损,万俟陌熠立即脱下披风将其裹住,随后将其带往营帐由军医为其救治。不明所以,女子身上的伤极难医治,后为其喂食千年人参,才慢慢好转。昏睡中,这名女子呓语,只为二字,
“阿姐!”
亦或是“竹勉!”
“莫不是还有同行之人?”万俟陌熠低语。
“将军三思。我军药材经不起无干人受用了。”军医忙着劝阻。
“罢了。在最近的村庄打听打听,有哪户姑娘失踪。”
“是。”
然而直至归期,也不见有哪户人家失了人,还是这般如花似玉冰雪聪明的姑娘。
……
万俟公府
中秋宴会场地一片狼藉。殿内,皇帝随行太医为莫竹医治。
屏风外
“莫姑娘失血过多,怕是……”
皇帝龙颜大怒,太医下跪。风严霖急得快落泪,但不便让他进去。
“陛下。臣略懂医术,让臣看看。”
万俟陌熠请示,皇帝准了。此是一灭万俟公府满门的绝顶机会,莫竹若无生还可能,便是罪加一等的死罪。
“可这……”风严霖自然是相信兄弟陌熠的医术,可对方毕竟乃自家娘子,剑伤于后背,太医尚可,陌熠……
“无妨。”
万俟陌熠将盖于莫竹身上的被褥提上,盖好。又扶着莫竹坐起。从袖中取出一盒,盒开,内为丹药。万俟陌熠取一喂莫竹,以水送下。再轻轻将其躺放于枕。
半晌,莫竹醒来。
“莫姑娘,觉得如何?”皇帝立于床旁,俯身相问。
莫竹先是对四周环视一番,确认还是身处万俟公府。
“多谢仙……陛下关心,我已无事。”
“陛下,既这莫姑娘已无大碍,夜深,该就寝了。”
随行公公提醒道。
子时过,莫竹确认周围已无人在候。起身梳妆,穿衣。
莫竹叹息。自己为何会将灵石丢失。母后曾说,只要姐妹之间灵石互相接近,便会有所感应。但现如今似乎有了自己那颗也无济于事,毕竟菊凛那颗也在自己手中。莫竹笑了,自己真是愚笨。
莫竹停住,偌大的万俟公府,她要往哪寻得菊凛……
“莫姑娘,这是要去哪?”
耳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莫竹猛地回身。
“万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