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如何……
历经万来年岁,终是不知人生之道理。她竹勉生来为祸,如今生不得死不能。
身旁冷风习习,吹得手臂上的血痕生疼。身边是阴暗压迫的墙,三面围绕,迎面是她这辈子都触不到的出口。
她缓缓睁眼,身上痊愈复伤的疼痛她早已麻木。在阿媛泪眼婆娑之下,在梅瑛阿姐始终不愿多瞧一眼之下,在梅瑛身旁那位明亮双眸却深得难以见底的女子面前,她被国师带走,带到如今这与凌池不相上下之地。她感叹万分,优美的无忧,竟是有这么多处地狱,讽刺得吓人。
现下她这样的罪徒,与世隔绝便是最适宜的法子。
国师那番话,犹在耳旁。他屈下身来,盯着竹勉,那时的竹勉是已经于狱中之人用鞭子生生抽过不下千万次了,人命是如此微浅。
“殿下。千万不能生怨。你愈是怨,那方怨气便愈是烈。只有令你虚弱至此,灵力微弱,方能令妖兽收敛。您?可知其中要害?”
我知。便是知,也觉心疼愈裂。
无欲无求,她待在这里已经十来天,她只求见妹妹和阿媛一眼。是已矣,奈何自身灵力十分微弱,灵石不在身旁,她无法驭灵石知晓对方之处。
她陷入了无尽哀思,泪流,似已流尽,不复还。
“别怕。”此二字在身边响起,她猛地将本闭上的双眼复又睁开,身旁无一人在。
她冷笑一声,复将眼睛合上。
……似过了很久……
一个声音将她唤醒。
“勉儿?醒醒。是我!”
他是谁?谁人臂膀如此温暖,她好像又活过来。她欲笑着迎一迎她看不清楚的人,无力。
……
她做了个梦。
梦中宛若云雾缭绕,似仙境一般。
微风轻轻抚动着竹叶,飘来一阵阵竹子清香。
竹勉走近,她欢喜十分。她已多久多久,不曾见过美景这般。一男子站在林中,向她轻轻招手。
蓦地,天空暗下,她转回无忧,无忧的天昏暗不已。如她所见一般,无忧处处民不聊生,火星遍地,狼烟四起。
“凭什么,惹我是你,伤我亦是你。他们敬你,我便要让他们知道,你根本不属于此!”
男子轮廓,竹勉见不得清。他举起一块玉石,玉石停在空中,他低头念咒。
“不要!”
一声巨响,无忧一块绿草如茵的地方炸成荒芜。
……
“付先生,已是百天,为何勉儿依旧不醒?”
身旁二人轻声对话。付先生?百天?我竟睡了这么久。
“殿下伤势如此,无百来日是不得醒的。”
竹勉缓缓将沉重的眼皮挺开,手颤颤巍巍地扶着床边坐起。
“你醒了!”一个熟悉亲切的男声传来。
“你可还觉得身体有恙?”
“……”
竹勉呆滞坐在那,面朝床尾。始终不正看男子一眼。
“我……这是……在哪?”她缓缓开口,近百日不曾开口,她说得并不连续。
“公子……是谁?”
男子停顿良久。
“姑娘不必担忧。此处是无忧至偏之地,无人知晓姑娘下落。在下许隼。”
男子微微一笑。
——初见你时,我便是许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