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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粥和小绵羊

生活在大都市的人往往都有都市病,症状之一便是忙碌时从不生病,一旦放假或休闲,便病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待到休假结束,无论多重的病都能在短时间内不治而愈。

毕罗的这一场病也是如此。大抵回国后肩上的担子实在沉重,心里又压了太多的事,有一股精神气撑着时,连个微小的感冒都没有,额头被潘珏的玻璃杯砸出一道口子那次,也是裹一块纱布照样晚睡早起,一个人当三个人使。这次的海鲜过敏仿佛只是一个契机,被唐律和沈临风这么一闹,一场发烧倒足足折腾了十余天才见好。

托过敏药和退烧药轮番上阵的福,毕罗每天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头脑清楚的时候,也多在闭目养神——她在生病,所以有充足理由可以不用面对旁边那个眼睛发光虎视眈眈的家伙——然而病好了该怎么面对,她还真没想好。

退烧的第三天,脸颊和脖子过敏的皮肤也都痊愈,毕罗实在没有理由再继续躺下去,一大清早就跑到厨房。

毕克芳见她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禁喊了一声:“阿罗,慢点,身体还虚呢!”

毕罗答应了一声,一头扎进厨房,整个人瞬间没声了。

她这是大白天见……什么了?那个穿一件黑T恤扎着围裙站在案板前的男人是谁?她不想面对也不行,对方肩宽腰细的这个身材,那天晚上抱着她亲的时候,她可是领略的一清二楚……

唐律早就听到毕克芳喊的那声,转过身的时候,仿佛还嫌自己出场不够亮眼,还刻意翘着唇角朝她一笑:“阿罗,我给你熬了白粥,吃早餐吧。”

毕罗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在哪,手指一直在短裤的裤缝线里上上下下地揉:“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说的,我最近哪天不在这儿了?”

“不是……”毕罗看着他手里的粥碗,还有旁边熟悉的配菜,她这些天发烧,吃的最多的就是白粥,还有家里自制的配菜,再加一颗蛋黄腌得能流油的咸鸭蛋。可看唐律这个驾轻就熟的架势,实在不容她不多想:“这些……都是你做的?”

唐律瞟了她一眼,那眼神颇有点幽怨:“你吃了这么多天,今天才发现啊。”

毕罗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哑,她下楼着急,洗漱之后就急匆匆冲了下来,看到桌上的粥食才觉得口渴。老宅的这个大厨房她闭着眼都能找到那些杯盘碗碟的位置,她转个身,走到南边靠窗的桌子,桌上常年放着干净的饮用水,她倒了一杯,刚送到唇边,就觉得手腕一暖,紧接着,唐律的脸庞已经凑了过来。

“早上喝冷水对你胃不好。”

毕罗觉得自己大概病还没好,不然怎么会全身都使不上劲儿,要不是唐律接得及时,玻璃杯真要秒秒钟跌到地上。

唐律笑眯眯的,顺势就将她揽到怀里,动作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慢点。”

毕罗吓得一把推开他,后腰磕在桌沿,疼得她眼前一黑。

唐律“啧”了一声,手扶住她的腰:“都跟你说了,慢点。”

毕罗满脑子都是厨房和主屋的距离,还有毕克芳那远胜于常人的听力……她觉得汗都要下来了,一把推住唐律的胸膛,禁止他再靠近:“你,你别过来!我外公就在主屋,你,你这样——”

唐律一口啄在她的唇上:“你外公早就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儿了,慌什么。”

毕罗瞬间石化,半晌才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唐律笑眯眯地看着她,皮肤又白又嫩,脸颊泛着淡淡粉色的光泽,嘴唇红润,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单眼皮儿的姑娘真是越看越耐看,眼尾有点上扬的线条看着就让人想吻上去。唐律向来是个行动派,心思所到处,动作也很快跟上。

毕罗本能地闭眼,感觉到眼角有点湿润的吐息,哆嗦了一下,手在唐律的胸口直推:“……你,要点脸!”

唐律一下子就笑了:“阿罗,你真可爱。”

毕罗恨得直捶他:“起开!”

这么两个人抱在一块,要是真让毕克芳瞧见,她还要不要活了!

“咳。”想什么来什么,毕罗听到这声咳嗽,就觉得冰寒罩顶,趁着唐律动作有所松动,一把推开他,转过身看向门口。

毕克芳的神色意外沉静,扫了唐律一眼:“阿罗病刚好,吃早饭吧。”说完便拄着拐杖往主屋的方向去了。

毕罗大窘,眼看唐律还要往上凑,连忙先下脚为强,狠狠踩了他一脚,又瞪他:“吃早饭!”

小妞儿大病初愈,踩人的力气比平常人轻了不少,唐律心里偷笑,脸上还做出龇牙咧嘴的样子:“疼……”

“该!”毕罗啐了他一口,用湿毛巾垫好砂锅的耳朵,端着粥率先往主屋去了。

吃了这一顿白粥,毕罗才真的敢肯定,这么多天以来的白粥,都出自唐律之手。咸鸭蛋是家里腌好的,几样小菜也都是毕克芳和朱伯伯的手艺,只等想吃的时候从瓮里掏出切一切、码一码便可。可这白粥,看着简单,想要熬得醇香软糯,厚厚一层米油,没有其他的诀窍,只需要做粥的人专心致志地盯着。

想到她这些日子每天早晨七点钟准时吃上的一粥三菜,毕罗握着汤匙,难得发了一回呆。

“阿罗。”毕克芳从唐律手里接过粥碗,说:“粥要趁热吃。”

桌上还摆着一只枣红色的三层食盒,毕罗抬起眼,就见唐律轻车熟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灌汤包、虾饺、糖油饼、拼盘小菜、竟然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汁儿!

唐律见她目不转睛地瞪着看,还笑得很温柔地对她说了句:“乖,你现在身体还吃不了这些。”

合着她之前感动这人每天天不亮就蹲在厨房给自己做粥,都白感动了!吃他唐少一碗白粥,他们毕家得奉上三层食盒!这一看就是朱伯伯大清早起来专门给他准备的!

毕罗顿时觉得自己此前赖在床上晚起三天的举动愚蠢之极!她病着的这十几天,这家伙是策反了他们四时春上下啊!简直令人发指!

“阿罗。别愣着,吃饭。”毕克芳似乎对她一再发呆十分不满,还额外多添了句:“唐少这些天也辛苦了,昨天大年听说你想喝豆汁儿,专门让时春早起做了点,尝尝口味。”

唐律乐得见牙不见眼,偏偏这小子穿一件黑T恤,腰上系着她回国后专程给家里添置的麻布围裙,看起来格外顺眼,站在桌边小腰板挺得别提多直了!一副光荣聆听长辈夸奖的乖巧样儿!

毕罗气得拿勺子直捣粥碗,恶狠狠拿起一半咸鸭蛋,用筷子尖剜出蛋黄,一口塞进嘴巴里……

“咳咳……”不是她吃的急,是鸭蛋黄太咸了。

“咸蛋黄不是这么吃呀。”唐律一脸“宝贝儿你怎么笨的这么可爱”的无奈神情,给她递了张纸巾过去,拿起另一半咸鸭蛋,将蛋黄技巧地抖落在粥碗里,嘴里还不忘了磨叨:“也是,这些天这活儿都是我做,大小姐这回再吃吃看。”

毕罗端起玻璃杯灌下几大口,这才喘匀了气。看着唐律手边冒着热乎气的豆汁儿,还有那碟切的细细的咸菜丝,一看就是朱伯伯的手艺,上面还特意撒了炒得香香的白芝麻!毕克芳还说什么是时春做的。

她没管家的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觉得大家伙儿都反了……她这个当家人地位不保!

毕竟是亲外公,毕克芳这个时候倒是比唐律先猜到了毕罗的心思,老头儿慢悠悠吃下半碗白粥:“阿罗也想喝豆汁儿啦?这时节喝早了点,绿豆寒,你这几天还不适合喝。”

毕罗不大情愿地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埋下头吃那碗起初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嫌弃的白米粥……不是她不好意思抬头,一抬头就要看到唐律那厮吃油条卷咸菜丝,还就豆汁儿!呜呜她都吃素好些天了,一看到这种搭配真的口水都要流下来!

一顿早餐,毕罗是尚且还要忌口的小病号,毕克芳是要长期注意养生的老病号,唯独唐律干了活儿出了力,又正值“青春年少”,大快朵颐吃得格外满足。

毕罗早早就捧着一杯菊花茶去堂屋坐着,一早上哼的次数比过去一年到头加在一起都多……实在是懒得看那个人吃东西的德性,就他最优雅!就他最会吃!就他吃得最多最丰盛!

完全不想承认,最关键的原因是继续坐在桌边陪着,她不气死,也要先被馋死。

吃过早餐,唐律和毕克芳两个人和一前一后挪到了堂屋。毕克芳手边是一碗热白开,唐律则捏着一碗沏得青嫩嫩水灵灵的雀舌,香气清而悠远,毕罗从前没少帮毕克芳沏茶,对这个味道熟悉得不得了。一闻到这个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带面前的菊花茶都觉得寡淡无味。

唐律眼看毕罗小脸紧绷绷的,眼睛不时往自己这边一瞟一瞟的,她皮肤生得白,这样子简直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顿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得了他也不气人了。毕罗这丫头不识闹,真把人气着了,还得他自己心疼,得不偿失。

“尝尝,用你家储存的泉水泡的。”

毕罗没想到唐律还真把那碗雀舌递给了自己。讶异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毕罗赶紧接了过来,仿佛怕他反悔似的,还赶紧喝了一口。

香是香,可看着这人仍旧来气。

“毕老,阿罗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今天带她出去转转。”

毕克芳最近跟陈老头儿走得挺近,还学着人家也玩起了手盘核桃,这会儿左手两个文玩核桃正滴溜溜转得响。听到唐律这句话,他沉默片刻,便点了点头:“去吧。阿罗身体才好,饮食注意点。”

毕罗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简直闪瞎了好吗?!从前毕克芳待唐律也很客气,尤其在双方正式签订了海棠小苑的共同经营协议之后,毕克芳对唐律的客气就不像从前那么流于表面,反而有那么几分不论年龄辈分的尊重和欣赏在里面,尽管毕罗从前不愿意深想,现在想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外公心里恐怕还挺喜欢唐律这小子的。

一碗上好的雀舌险些被毕罗喝出酸溜溜的味道。她默默喝完茶,开口:“外公,我有点事情想跟您谈,单独的。”说到这,她故意瞥了唐律一眼。

唐律闻言就是一笑,那样子全不在意:“我在院子里等你。”

出门之前,他还朝毕克芳瞧了一眼,两个人飞快交换了个眼神,那过程行云流水,毕罗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更是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眼看着唐律在院子里拐了个弯,往房后菜地的方向去了,毕罗这才开口:“外公,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毕克芳扫了她一眼:“你就是发烧这几天,也没忘了关照时春做好海棠小苑的宴席,微博上还专门建起了海棠小苑私房菜的话题,评论数七千多条。就连老陈昨天过来试菜,都说你新创的几道小菜很有意思。家里能有什么事?”

毕罗蹙着眉:“那四时春——”

“四时春一切都好。夏季的菜单下个月中旬才换,也不急在这几天。上次那个碰瓷儿的,唐少安装的摄像头起了大作用,就是没有那些摄像头,你以为谁家开饭店,一年下来还不要碰上几例找茬儿碰瓷儿或者吃霸王餐的?”

听起来确实一切都好。而且毕克芳的话里始终渗透着一个意思,就是毕罗此前操心得已经够多了,井英饭店不可能不出状况,但无论是四时春还是海棠小苑,经营都上了正规,无论接下来再遇到什么疑难问题,他们的人手和智囊团都能够顺利解决。

毕罗不笨,毕克芳的这个意思她领会得很清楚。可如果真的是这样,毕克芳对唐律的态度转变就更让她觉得奇怪了。

她咬了咬唇,觉得接下来的话要当着长辈的面提起,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倒是毕克芳,神态悠闲,颇有闲情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溜达,还给毕罗的茶碗里添了一回水。

“这茶是唐少前几天带过来的,足有半斤。早年喝着雀舌鲜嫩,如今年纪大了,总觉得不如白茶有劲儿。”

毕罗刚含了一口茶在嘴里,顿时觉得不上不下,好悬没呛着。

毕克芳直当没瞧见,悠悠地说:“唐少有心,见你今天终于肯起床了,一大清早就煮了一瓶山泉水,说要给你泡碗雀舌尝尝。”

毕罗这下再也绷不住了,她觉得自己脸颊热得都要冒烟了:“外公……我和唐律,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没谈恋爱。”

放在从前,毕罗真是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当着毕克芳的面谈论这种事。从小到大在她的心里,毕克芳都是童年记忆里那个高大却严厉的形象。从小学到高中,对于她的交友尤其是异性交友,毕克芳要比普通家庭的家长更严厉紧张好几倍。可随着她在异国漂泊得久了,归国后祖孙俩又共同经历了那些事情,毕罗的心结也逐渐消解了不少。毕舜华的一辈子那么短,横亘在他们祖孙两代人之间,死亡的沉重是一道抹不去的烙痕,任何时刻想起来,都令人觉得难以喘息。对毕舜华近乎溺爱的疼宠带来的只有过早恋爱的叛逆,还有最后那个让所有人难以接受的仓促结尾。可如果女孩子不能那么疼那么宠,又该如何对待?站在毕克芳的角度来想,哪怕矫枉过正,也总好过悲剧重演。而当她学会了以毕克芳的视角去看问题,有一天她忽然意识到,那么多的沉默和近乎严苛的命令,让童年的她心生畏惧,但毕克芳的心里又何尝有过一天快慰?

诸多过往尽可释然,可是要向毕克芳解释她和唐律之间的种种,毕罗仍旧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倒是毕克芳很快回答:“他说了什么不重要,我只看他如何做。”

毕罗听得一愣,愈发觉得这种话题果然不适合他们祖孙俩……

毕克芳扫了她一眼,指了指茶,示意她趁热喝,一边说:“女大当嫁,我不是老古板,唐律与你合不合适,相处一阵下来你自然有体会,外公虽然年纪大了,眼可不花,也会慢慢帮你看着的。”

这话里的内涵有点多,毕罗一时觉得难以消化。

直到出了堂屋,毕罗还有点回不过神。不过有一件事她是看出来了,自家老爷子和唐律这混小子,肯定是趁着她睡迷糊这些天,达成了什么不成文的协定。毕罗自问对上自家这位老爷子,她无论心机还是手段都差着好几个段位呢……简言之,就是毕克芳想她知道的,会据实相告,但不想她知道的,她就是撒娇卖痴满地打滚,老爷子也不会提前透露半个字。更何况,估计她家老头儿心里也清楚,以毕罗的性格,能对长辈说两句软和话已经不容易,发嗲撒娇这个路数压根不适合她。

毕罗摸出手机,自家外公不好突破,还不许她骚扰手底下人吗?小橙、朱时春、还有小楚,她挨个拷问一遍,怎么也能探查出个蛛丝马迹来!

一出门,毕罗感觉有点懵,从前总趴在她家门口的那只大家伙不见了。唐律这家伙挺喜欢换车的,奥迪卡宴还有一辆毕罗认不出名字的跑车,都见他开过。不过自从海棠小苑开业以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极少开着跑车招摇过市,每次来都开一辆挺低调的军绿色路虎。毕罗看习惯了,以为他今天闹妖说要带自己出去溜溜,肯定还是开那辆路虎来,结果没想到一出门,门前那片空地光秃秃的,停着一辆看起来特别萌的……小绵羊?

而且那辆小绵羊还是奶白色的,唐律穿着黑T恤牛仔裤往旁边一站,那景象真是分外……和谐!

唐律递过来一只偷窥,见毕罗还傻乎乎地盯着他看,啧了一声,干脆走上前,帮她帮头盔戴好。

“你怎么……骑这个?”毕罗感觉到他在给自己系头盔的扣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关节轻轻刮过她的脸颊,偏偏这家伙还一脸认真盯着扣子的位置看。看起来真不像是故意的。

唐律蹙着眉,瞥她一眼:“怎么,嫌弃了?”

毕罗觉得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还没反应过来:“啊?”

总算扣好了,唐律还在她头顶摁了摁,有点漫不经心地说:“这不天也热了,总开车也怪没意思的,换辆这个骑骑不也挺好的。”

“噢。”毕罗心里想的是,真看不出唐小少爷还有一颗如此软萌的少女心。这乳白色的小绵羊,他骑上去真是……帅气又可口,若他笑得可爱一点,看起来还真挺“小绵羊”的。

唐律率先跨了上去,往自己身后的座位拍了拍:“来。”

朱时春就有这么一辆小绵羊,不过是电动车,唐律这辆看着软萌,走起来才发现是一辆性能蛮不错的摩托车。毕罗出国前总和朱时春一块玩,对于坐在小绵羊后座这种事也算轻车熟路,坐上去之后就双手搭在唐律的肩膀,右手还很自来熟地拍了一下:“走起来!”

唐律:“……”怎么总觉得他好像也成了交通工具的一部分,这么想着,嘴角还是微微弯起:“得令,大小姐。”

以前唐律喊她大小姐也挺频繁的,但语气不太一样。以前总是或多或少有那么点调侃或者说做戏的成分在,但这句话的语气很寻常。寻常又自然,听起来却有一种让毕罗脸红的亲昵。

车子驶出小巷上了林荫道。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平城的早高峰,街上的车辆也没那么拥堵,小绵羊的速度也逐渐提了起来。经过一道减速带的时候,车子一颠,毕罗身子猛地往后仰倒,到嘴边的尖叫被吹过脸颊的风吞没,原本轻轻搭着的双手也离开了唐律的肩膀……

唐律自然是感觉到了,反手就去托毕罗的腰:“笨死了。”

毕罗吓得不轻,听到他骂自己这么凶,正要反驳,就感觉到唐律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带到自己的腰间:“抱住。”

毕罗眼尖地看到前面很快又是一道减速带,只能乖乖将手放上去——却没敢真像他说的“抱住”,有点类似扶着的动作。

唐律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双手。”

毕罗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只能依样将左手也扶上去。

整条林荫道的减速带还真不少。等车子驶入外面的大道,毕罗的两只手已经改成紧紧环着唐律的腰身。心里的安全感盖过了之前的羞涩和微小的疏离,可惜两个人一前一后坐着,她看不到某人唇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朗。

“咱们这是要去哪?”

“桑紫的百花宴就在今天。你作为即将走马上任的新老板,怎么也得去给自家大厨捧个场不是?”

毕罗一拍脑袋,自己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后脑勺头盔外壳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迅速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过了一遍:“我记得原先跟她约定,百花宴结束之后,就要开始一块设计饮食沙龙的餐单了,前几天我生病,也没再跟她确定这件事。”

“放心,有我和老周呢,这么大的事儿,她也不敢含糊。”

毕罗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谢谢你啊,唐律。”

她生病的这些天,一开始是身体真的有些透支了,到后来烧退了的几天,身体虽然有点虚,更多的则有点偷懒和逃避唐律的成分在。毕克芳和朱大年他们对她自然是无条件的包容,朱大年每天晚上忙完活儿过来看她的时候,言谈里简直恨不得她再多歇几天。可大家伙的包容不是没有代价的,四时春夏季的餐单还未拟定,从毕克芳早晨的话来看,老爷子心里对于这份菜谱已经做足了准备;四时春和海棠小苑的后厨,则是靠着朱大年父子还有原本的两位老师傅撑起来的;还有海棠小苑与展氏的合作,他们筹备的那个饮食沙龙与桑紫、老周的交接,这些原本要她和唐律一起去完成的,却全都扛在他一个人肩上。他这些天几乎就差住在海棠小苑了,每天早晨还亲手为她准备早餐……

两个人行驶在大道上,5月底的平城,可以说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许多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女孩子都选择在这个月份成为最美的5月新娘,温度不冷也不太热,天是蓝的,后海和未名湖的水是清的,走在路上连风都是甜的。毕罗突然发现,唐律选择在这样的天气开一辆小绵羊,可比开轿车或者跑车舒服多了,这小子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正这么想着,就听唐律吊儿郎当说了句:“客气什么,都是男女朋友了。”

毕罗让他一句话堵得面红耳赤,没别的招,搁在他腰间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了力道:“要不是考虑到我的人身安全,我真不跟你客气。”

“嘶……”毕罗这么掐可不是痒痒,而是疼,唐律倒抽一口气:“果然每个萝莉切开都是黑心的。”

“谁是萝莉了?”毕罗简直要暴走,这意思是讽刺她平胸?

唐律心说自从认识你之后觉得萝莉也莫名萌得带感啊!嘴上却不敢再欠:“说你萝莉不好啊?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男人夸她岁数小呢。”

毕罗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是,是。”唐律心说,就冲着他这些天鞍前马后的殷勤样儿,再对着他这张脸,怎么也不至于当此之时下此黑手。这么想着,连语气都有几分哀怨:“一般的妞儿确实没有咱家大小姐这定力。”

毕罗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像是好话:“你这个定力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唐律这回精明多了:“先说好,咱们聊天归聊天,不讲动手的。”他补充了句:“我这也是为了咱们俩共同的生命安全着想。不带动手的。”

“准奏。”毕罗其实也觉得自己刚才掐人的举动不大好,毕竟还在路上呢,也不能瞎胡闹:“说你要说的。”

“那什么。”唐律准备开口之前,自己先笑了一下,从前都是别人说他厚脸皮,这还真是头一回,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够厚的:“你想啊,我长得也算还挺带得出场的吧,嘴又甜,人又体贴,而且……咳,那天晚上我也主动表白了,结果你还真是吃完了一抹嘴就要不承认啊!”

毕罗:“……”沉默三秒,她实在没忍住开了口:“别的都先不讨论,你什么时候表白了?”别的都可以暂时忽略不提,唯独这点毕罗觉得真是没法略过去。

那天晚上……就算她高烧人都迷糊了,也记得非常清楚,他也就是说着说着就亲她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啊。小橙来了,沈临风也跟进来了,后来听说她发烧,海棠小苑还有四时春的人都惊动了,哪可能还有什么后来。

唐律咳了一声:“我觉得我的行动胜过一切言语。不过你要是介意,我不介意再正式表白一次。”

毕罗觉得这话她没法接。

她绕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唐律给套进去了。话说到这份上,好像她就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直接跟唐律在一块,要么要求他再表白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谈恋爱这件事上,她对上唐律,完全没有优势。

毕罗心气高,总觉得是自己没经验吃了亏,但她不知道的是,谈恋爱这件事,不是谁经验丰富谁就占上风,当然经验丰富总是额外有好处的。准确来说,应该是谁脸皮厚谁就占上风。

可惜她两点都不占。而唐律,两样都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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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流出了桃城车站,哗地一下向四面八方散开,像一桶水倒进河里,再也分不清哪是原来桶里的水了。桃城的上空乌蒙蒙的,云彩像是被施了魔法,压得低低的慢吞吞地游动。我的脚踩在硬梆梆的城市土地上,却感觉漂浮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身体起起伏伏,耳朵里是大海漫长的喘息。这种奇异的幻觉毁灭了我积累了十八年的判断力,桃城,作为城市的巨大威信,让我微小得如同一粒尘土。在我后来离开桃城的时候,这种感觉又一次不期而至,是的,那个时候我坚信,我是一粒尘土,连水滴都不是。在我站在桃城广场面对城市手足失措的同时,我的同伴红庆却在激动不已。四四方方的画板贴在红庆瘦弱的背上,让红庆看起来怪模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