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最近沈家变化最大的人,属沈烟岚无疑。
原先谁都知道,三小姐是府上最温柔不过的人。
自从被皇后收了义女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虽说离嚣张跋扈还远了些,可总有些蛮横无理。
那副全世界都得臣服于她的姿态,和那副整天高高在上的神态都让人觉得变化太大。
先前沈府的下人都觉得这位三小姐脾性最好不过了。
可近日,沈烟岚院里动不动就传来打骂声,众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怕是先前那副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如今身份水涨船高,连装都不想装了。
而卫长安这头正坐在马车里想事情。
沈烟岚虽说心肠歹毒些,可却是个实打实的蠢货。
能让沈文瑞不声不响就断子绝孙的事,绝不是她一个人能干得出来的。
不由得,卫长安又想到了她身边那个奶娘。
看来,要想办法找皇兄来一趟了。
很快,到了菩提寺山脚下。
底下人原本的意思是想找顶轿子的。
卫长安却摇摇头,说道:“我自己上去,你们在这等我。”
他转着手上的佛珠,想起那个看上去佛法高深的主持。
他还未进门,就看到寺门口站着一个小沙弥。
那小沙弥见着他,笑了笑,行了个佛礼,说道:“卫施主果然来了。”
那沙弥像是特意在这等着他一般。
还不等他开口,那沙弥继续道:“师傅今日不在寺内,遣贫僧过来为施主带路。”
卫长安只觉得疑惑,他要来菩提寺是昨夜决定的,除去元二之外无人知晓。
不过他并未开口,只是一路跟着那小沙弥。
突然,那沙弥停住脚步,回头说道:“施主,到了。贫僧先告退。”
此处正是菩提寺的后山,法觉大师正在那潭水边打坐。
卫长安走上前,行了个佛礼,问道:“大师知道我今日要来?”
法觉大师睁开眼睛,用手示意卫长安坐下,笑着说:“算算日子,施主也该来了。”
卫长安更加疑惑了,正想着莫非是自己身边有人生了二心?
法觉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说道:“施主不必多想,这世上万事皆有定数。”
卫长安不在多想,跪地而坐,问道:“我今日前来是因为有事想请教大师。”
法觉像是知道他为何而来一般,只笑着说:“出家人不问红尘,施主只需记得一句话,有缘自会相见。”
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却将卫长安心里的疑虑解开了。
那句有缘自会相见应当说的是那游方道人。
可不问红尘?他如何知道自己要问沈府的事?
卫长安:“大师近日可让寺庙里的僧人尽量少下山一些。”
法觉大师却毫不在乎的说:“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不理世俗,无论刮风下雨皆是定数,与佛祖无关。”
“那在下告辞!”
卫长安站起来要走,却听到法觉大师说道:“施主,万事留三分余地,就当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卫长安拱手弯腰道:“多谢大师,早在大梦一场时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罢,转身离去,只剩法觉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自言自语道:“作孽啊,阿弥陀佛。”
这日,沈烟岚又进宫了,原本想直接去皇后宫里,却被告知皇后正在处理宫务。
只能带着小宫女四处转转。
却听到一阵嬉笑声,不由得皱了皱眉,问身边的宫女:“前面是何人?居然敢在宫里喧哗。”
那宫女心中鄙夷道:“还真把自己当道菜了。”
面上却恭敬道:“奴婢不知,许是明阳公主吧。”
明阳公主是皇帝的第五个孩子,生母原先是伺候文贵妃的婢女,不知怎么爬上了龙床。
虽说生下了公主,却不得帝宠。
沈烟岚也是知道这位公主的。
面上不屑的笑了笑,往那嘈杂声处走去。
几个女孩子正在放风筝,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其中一个女孩子拉着风筝线往后退。
没人注意到沈烟岚,那个女孩子就这么撞到沈烟岚身上了。
她连忙回头,愣了愣,想着这生面孔没在宫里见过。
出于礼数,她福身道:“这位小姐,对不住,我没看身后,不知……”
还不等她说完,沈烟岚便喝:“放肆!宫里如此大声喧哗,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话换做以前的沈烟岚是决计不敢说的。
但是如今她已经习惯这种高高在上,人人都敬着她的感觉。
那女孩子被这一声呵斥吓得愣了愣,顿时便冷下脸来。
周围几个女孩子一听,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孩子上前来,先行了个礼,问道:“是我们失礼了,不知娘娘是哪个宫的,稍后我等好前去赔罪。”
那女孩子显然将沈烟岚当做皇帝新纳的妃子。
只是这话把沈烟岚气的不轻,怒火上来之后,顺手一巴掌打了下去。
周围的女孩子都惊恐的围上前来安慰那姑娘。
“绵绵!!”
“绵绵,没事吧?”
先前撞到沈烟岚的那个女孩子大声说道:“你为何无缘无故打人?都说了会给你赔礼道歉了。”
沈烟岚端着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冷哼一声说道:“我打人还需要理由吗?方才她那句话,若是被母后知晓,怕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她应该感谢我。”
众人听她称母后,瞬间看向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软弱的女孩子。
“子月,她是?”
因着皇帝的女儿并不多,而且她们都见过,并且关系还不错。
卫子月抿了抿唇,说道:“她是母后前些日子刚收的义女。”
有人问道:“羲和郡主?”
卫子月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其中有人说道:“我想起来了,羲和郡主是沈将军的女儿,长得可好看了。”
那先前撞了人的姑娘瞬间切换了一副面孔。
鄙夷的看着沈烟岚,嘲讽道:“哟,我还以为是哪位公主或者娘娘呢,原来不过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义女啊。”
早在她们提起羲和郡主的时候,沈烟岚的怒火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此时听到这番话,哪里还有理智。
当下扬起手又要打,却被抓住了手腕。
只听那女孩骄横的说:“就凭你也敢打本小姐?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被打的女孩子,被唤作绵绵的女孩,此时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脸上挂着泪珠,哭的好不伤心。
旁边有人说道:“绵绵不哭,我们去找皇后娘娘去。我就不信她无缘无故打了人还有理了。”
沈烟岚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这些日子皇后对她宠爱有加,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就不信皇后能把自己怎么样。
一群人来到皇后宫中。
正当皇后诧异与一群官家小姐怎会来自己宫里时。
沈烟岚直接扑到皇后怀里撒娇道:“母后,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您可要为我做主。”
那几个小姑娘向皇后行了个礼。
其中有人站出来道:“皇后娘娘,臣女是太子太师的幺女,今日贸然前来打扰皇后娘娘,只因想求娘娘给个说法。”
原来是太子太师的幺女,怪不得敢找皇后娘娘要说法。
听闻太子太师家中只有四个儿子,日日夜夜盼着生个女儿,哪晓得快到四十了才盼来这个幺女。
一家人自然是宠的无法无天,文采横溢的太子太师给幺女取名玉珠。
一家人竟是将原本该文文静静的女儿家惯成了一个小魔头。
整日里带着比自己小三岁的侄儿瞎胡闹,太子太师这才想起来管教。
却又舍不得下重手,越管越不像话。
皇后娘娘笑着问了一声:“玉珠想找本宫要什么说法呀?来人,给小姐们端点吃食上来。你们也别站着了,一群小皮猴儿玩了一天了,不嫌累吗?”
宋玉珠也不坐,只是将绵绵拉了过来,指着沈烟岚道:“绵绵脸上就是她打的,而且她还想打我。”
皇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喊了一声:“明阳,你给母后解释解释。”
宋玉珠急忙道:“跟子月没有关系,是我们放风筝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她了,绵绵不过说了几句,她就动手了。”
沈烟岚仗着有皇后在,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母后问你了吗。”
沈烟岚并不清楚太子太师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以为皇后是天底下除了皇帝以外权势最大的人。
哪想到她刚说完,就被皇后呵斥道:“烟岚,跪下!”
沈烟岚回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皇后,却也听从的跪了下去。
皇后朝着绵绵招了招手,温柔的笑着说:“来,孩子,过来本宫看看。”
绵绵这才上前来,始终低着头,一副文文弱弱胆小怕事的样子。
皇后拉着她的手问道:“一会儿本宫让人将玉肌膏给你送去。瞧这小脸肿的。”
绵绵连忙摇头道:“不碍事的娘娘,臣女回去自己上点药就好了。”
皇后听了这话,咬了咬牙,狠着心扬手打了沈烟岚一巴掌。
将沈烟岚打的偏过头去,沈烟岚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却又不敢作声。
看着沈烟岚挨了一巴掌,宋玉珠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包括众人是如何误会她的,一并讲给皇后听。
皇后越听越怒,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本宫也不曾想到,烟岚的脾性会是这样,日后本宫定要好好管教。”
原本就是为了给绵绵讨个公道,看着沈烟岚挨了一巴掌,众人也觉得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了。
这才一一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