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岚歪在小榻上打盹儿,落冰见自己小姐不过一日未见身上又添新伤,心疼不已,拉着霜儿在门外仔细询问:“姐,你老实告诉我,小姐的身体真的好好养一养就行了吗?”
霜儿抚了抚落冰的头,让她放心:“一会儿太医院的安院首便来为小姐复诊了,若不信我,你听他怎么说便是了。”
霜儿见她松了口气,也知道这些日子落冰也是吓着了,温声安慰了她几句便命她去小厨房为沈知岚取食盒了。话音刚落,就听得院外有些响动,二人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霜儿只留下了落冰在屋外守着自己先去探听看看。
“外面怎么了?”落冰听得屋内沈知岚询问道,忙进去回话。
“还不知道呢,霜儿姐姐去看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姐再睡会儿吧。”落冰见她眼下还泛着乌青,心疼不已。
沈知岚其实一直就没怎么睡着,她受伤的地方好巧不巧就在右肩的后背上,不能平躺,只能侧身靠着,还只能左边侧身,没一会儿左胳膊就有些麻,偏生还不能乱动免得伤口裂开,是以她压根就休息不成,只得歪一会儿闭目养神罢了。
“唉,反正也睡不好,不如起来吧。”落冰闻言忙搀着沈知岚起身,有取了软垫靠在她腰侧,方便她坐着。
“昨个儿我不在,方明心可是去荣宁堂了?”沈知岚接过落冰递来的手炉揣进了怀里。
落冰仔细想了想,沈知岚不在府中,她一向是不怎么去前厅的,一整日都在撷芳院内做些女工,也就晌午的时候见了一回双喜,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落冰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关于方氏行踪的信息,只得老实回答。
沈知岚也猜着了,扶风阁里的人向来防着自己这边,落冰又是她的贴身侍女,能被她听见什么消息才真是稀奇了。
她摸着手炉上的祥云纹路,突然心生一计:“你将双喜叫来,我有事儿吩咐他。”
“是。”落冰连忙叫来一个小丫头命她去厢房叫双喜进来回话。
还没等那小丫头出远门,只见霜儿领着双喜进来了。落冰笑道:“刚准备打发人去叫你呢,没想到你倒机灵自己就过来了。”
双喜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跟着落冰便进了屋。
沈知岚见他们三人一齐进来的,便问道:“刚刚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霜儿有些欲言又止,扭身将门合紧了才过来说道:“是方姨娘,她昨日买了两个干净姑娘进来,其中一个不留神撞倒了给大小姐的食盒,这才吵嚷起来”
沈知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买就买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解道:“既然买了人进来,就好生着人去叫规矩赶快安置了啊。”
霜儿见她不解其意,明白沈知岚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哪儿听得这些,顿时也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双喜见她这样,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那是马婆子从人牙子哪儿买来的两个干净姑娘,说是….说是…”
沈知岚见他吞吐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更是好奇:“说是什么呀,你把话说清楚。”
“说是给侯爷准备的。”双喜嗫嚅着说完,抄着手蹲在了墙角,再不敢多言。
沈知岚嘴角抽了抽,原来干净的姑娘是这么个意思啊。面前的霜儿和落冰两人窘迫地偏转了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给自己老爹纳个小妾罢了。沈知岚接受神速,继而问道:“那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霜儿见她坦然自若,全然无一丝不快之意,便回道:“那姑娘撞倒了小姐的食盒,双喜刚准备议论两句,可领头的婆子气焰嚣张说这两位…是预备着给侯爷的,不过是跌了食盒,让再重新做一份罢了。我去的时候,那婆子才知道双喜是咱们的人,所以口出狂言叫嚷了几句。”
沈知岚头大,好不容易夸了几句方明心作为反派这个修养还是十分不错的,无奈她身边的人都是些什么蠢物,这么轻易地就犯在她手上了。
沈知岚撇了撇嘴,懒得理这档子事儿,也不想引起方明心的注意,便吩咐霜儿:“你去拿半吊钱给那婆子送去,就说我吩咐的,自己才受了伤,不愿让姨娘和侯爷费心,刚才的事儿就不用回了。”
霜儿应声连忙去办,沈知岚瞅着蹲在墙角的双喜好笑,打趣道:“你要在那儿安家不成?”沈知岚见他还愣着,佯怒道:“还不快去拿些吃的,我饿都饿死了。”
双喜突然被cue,见沈知岚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嘿嘿地笑了一声便溜了出去。
沈知岚又侧身吩咐落冰:“你去一趟扶风阁,就说太子殿下交代的安院首一会儿会来请平安脉,还请姨娘拨些车马费,也不好叫太医院的人小瞧了我们家。”
上次皇上封赏,倒是让她攒了不少钱,可她就是不想用,平什么侯府里面的钱都被方明心管着,她要用什么还得用自己的私房钱。不管,非得让方明心也掏一掏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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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皇上满目阴沉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周进和徐凛,冷声问道:“你二人口口声声地说冤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如此一来,朕只能将你二人都革了职方可平息建承侯一家的怒气了。”
徐凛是个极有心眼的,他面圣的次数不多,见方才皇上话里话外的意思没有提道行刺太子一事,便知道这是要将此事往下压了,心中一喜,忙回道:“皇上英明,若革职便能令建承侯满意,微臣愿意去下这官帽以告慰侯爷怜子之心。”
一旁的周进见他这般,也俯下身子附和道:“臣也愿意。”
熙元帝剑眉微挑,此二人倒是也不简单。轻咳了一声,章德祥立刻近前:“皇上,到时辰用药了。”
“混帐东西,没看朕正忙着呢,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熙元帝将岸上的奏章拂再地上,怒斥道。
章德祥连忙跪下磕头,哭得涕泗横流:“都是奴才不好,皇上要打要骂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熙元帝十分不耐地站起身来,沉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周徐二人已是吓得不轻,连忙磕头跪退了下去。
熙元帝见他二人如此不堪,也不由得喃喃道:“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不成?”又瞧着章德祥仍跪在案前,抬脚轻踢了踢:“怎么着,还要朕请你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