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知岚拽了拽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母亲要休息了,我们也走罢。”
赵轸不置可否起身点了点头,一行人便离开了荣宁堂。
“表妹”刚出了庭院,许乔便唤道:“我还有事想同表妹交代几句,还请二殿下行个方便。”许乔说着拱手行礼道,他下意识地不想让赵轸听见自己的话,况且,来了这么多时了,对于赵轸时时刻刻黏着沈知岚的举动他也有些复杂,又是感念赵轸作为皇子能够事事以沈知岚为重,又有些唏嘘沈知岚对于赵轸的依赖。
赵轸挑眉低头瞧了瞧沈知岚,等她的意思。
沈知岚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许乔和赵轸两个人不大对盘,想了想,抬头对上赵轸的眸子:“殿下,我刚好也有些家里的事儿要跟表哥说。多谢殿下体恤了。”说着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似安慰一般。
赵轸哂笑,小姑娘还用上美人计了,不过是同表哥说几句话,他有那么小气么?赵轸点了点头嘱咐道:“本宫随意走走,你们聊。”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心里却对沈知岚的讨好十分受用满意。
“表哥?”沈知岚左手搭在廊柱上,稳住自己的身体扭头问许乔。
“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许乔可比沈茂青那种不关心朝廷政局或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要上道多了,他和父亲在家的时候听到的沈知岚在东宫被刺伤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觉着不妙,沈家从未表明过自家立场,又是边缘职务,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况且,出事儿的地点好巧不巧正在东宫,这是直指储君的地位去的。
沈知岚心里有些惴惴,后退了一步将身子的一侧完全靠在霜儿身上,叹道:“的确是贼人所为,只是现下一点线索也无。”说着,沈知岚下巴微微侧了侧,许乔顺着望去,果不其然,拱门后方一块衣角迅速地收了回去,心下了然,又是一阵感叹,岚儿如今的处境竟是这般艰难。
沈知岚是有意不欲说那么多的,许乔是她亲表哥不假,可毕竟是多年没有联系,眼下又是特殊时期说多了对彼此都不好,再则此事牵连东宫,指不定中间有多少人动过手脚,在太子没有任何意向之前,自己遇刺一事的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罢,那你要多多休息。女子身子弱,你又是个闲不住的,此番可得好好呆在家里养一养才是了。”许乔颌首,一副友爱妹子的关切模样。
此处离前厅还有些距离,往常她是没什么避讳的,家中的下人虽然不是她的人,但是该有的体面她倒也愿意成全。不过先前在扶风阁发生的事情令她心里凉了个透,只怕自盈盈那事儿出了之后,明面上下人是严加管教了,私底下方明心早就将人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好监视她和母亲在侯府的一举一动。
沈知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弯唇笑道:“还有一事,还请表哥回去帮忙问问舅舅才好。”
“你说就是了,若我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许乔立即应道。
“是外公的死因。”沈知岚一字一句地说道:“舅舅可曾觉着外公的死因有些蹊跷?”
许乔被沈知岚这番话震得愣在原地,只得讷讷道:“表妹何出此言啊?”许乔怎么也想不通,祖父已经去世多年了,冷不丁被自己这个表妹提起,还是怀疑当年的死因蹊跷?
“表哥莫紧张,我还是今日见表哥审案觉着表哥比小时候果然长进多了,所以便有些怀念儿时了。”沈知岚眼波流转,顿了顿继续说道:“也有些怀念外公了。”
许乔差点脱口而出,祖父过世的时候,你还只有刚生下不久只有两三岁吧,能记得什么?
又见沈知岚话里有话的意思,便顺着说道:“是啊,祖父半生戎马,当年骤然离世也的确让父亲姑母甚为悲痛。”
“唉,可惜我生得太晚了,没能多承欢于外公膝下尽孝。”沈知岚感伤道,细细地在脑海中描摹许氏信中提到的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老国公来。
许乔年长她三岁,对老国公的感情更深一些,忽然听得沈知岚如此说,又细细咂摸方才的话语,也觉出了些不对来,当年祖父骤然离世的确可疑,可若是真有问题,父亲不会置之不理的,又瞧了瞧沈知岚,这才反应过来,怪道方才表妹暗示他要回去问问父亲,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当年的隐情?
“今日也叨扰许久了,你身上还有伤,就不妨碍你歇息了。”说着将身上的锦囊解下,递给霜儿小声吩咐道:“若是遇着了什么难事儿只用拿着信物就近找个衙门就行,他们看见了会立即过来解决的。”许乔仍旧心有戚戚,赵轸护着沈知岚不假,可毕竟是皇子插手得多了难免引起朝中非议,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岚儿,不如将大理寺的令牌给她,有了事儿就近的任何一个衙门便是皇城司也得给他几分薄面过来处理。也好给府中的那些人一点苦头吃,免得岚儿的日子不好过。
拱门外的身影见状偷偷溜走,顺着甬路便到了扶风阁。
撷芳院内
“才多大会儿你们就说完了?”赵轸老神在在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睨了一眼睁歪躺在小榻上的沈知岚打趣道。
“又不是开辩论会,当然把话说完就走了啊。”沈知岚将自己大氅散开又捉了个攒金枝软枕垫在自己腰间,有气无力道。
“辩论会?这又是何物?”赵轸听着这词倒是新鲜,好奇道。
沈知岚累了半日懒得解释给这个好奇宝宝听,敷衍道:“就是双方各自理论,像开会一样。”
“你这话倒是新奇,都从哪儿学来的?”赵轸显然心情很好,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沈知岚“嗯”了一声,觉着身上软乏无力,吩咐落冰:“还是将窗户开开吧。”
落冰刚准过身便被赵轸的脸色下了一大跳。
“身子还没好全,这会子开窗再添了寒气怎么养?”赵轸口气略硬,惊得落冰愣在原地不敢动。
沈知岚抬手抚了抚额,无奈道:“我也不想啊殿下,但是您不觉得在我这里呆久了,浑身就很疲惫吗?”
赵轸怔了怔,她不提还好,她这一说自己果然觉着比来的时候惫懒了许多,又见沈知岚眯瞪着眼睛满脸无奈的样子,狐疑道:“你是说有人对你这屋子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