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er,这里怎么了?”埃德蒙从林中冲出,赶到草坪上。可罗摩并没有回应他,而是神情凝重地盯着那散发炽热火光的刻印阵。
这片境界仿佛被火凝固住了,气氛让人窒息,只有火光熠熠生辉。埃德蒙的瞳孔中倒映着肆虐的火蛇,他双眼一敛。『真名识破』Ruler的职阶技能,能看破从者的真名、技能与宝具。埃德蒙沉然默念道:“Berserker弗拉德三世,Assarsin但丁。咦,奇怪。”埃德蒙看向闪烁的火光之中,惊呼道:“这是……这是Saber!”
一道倩影浴火而出。那女子的青丝上系着黑色丝带,随着火微微飘荡。长而飘逸的青丝并未遮住她摄人心魂的美貌,白皙的皮肤似皎洁月光,显得她的五官精致娇小,被其火红的衣裳映衬得粉雕玉琢。她穿着红黑的帝服,雍容华贵,上边镶嵌着的火红金丝如同出自仙人之手,纹路漂移,韵足仙王之气。腰间别着一柄赤红之剑,它就似刚刚从炽热熔炉中取出的剑胚,可上面却又有着华丽的装饰。
她环视四周,了解了大致的情况,接着她慢慢将喘息的少年扶起,她将少年怀中赤红色发热的逆鳞取出,并微笑着看向少年柔声道:“您就是我的御主么,我会好好保护您的,请放心。我就算与敌人同归于尽,但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受伤了。”
女子起身,看向扶枪而立的王鬼,满是感谢地点了点头。女子脸上笑容不减,迷人的风度给人以无比的亲和感,那温和的眼神好似有着魔力,让人心生向往,她用着这般眼神,一一看向其他人。此刻,她的威仪无疑是极高的,就连身为阿逾陀之王的罗摩都自愧不如,让人不由得怯弱。她对着但丁与埃德蒙一行人严肃道:“我的御主受伤了,现在不易死斗,但我还是有信心能全身而退的。”
“呼~幸好我们不是敌人,不过那位小姐可真是霸气啊……”罗摩悻悻然道,又看了看那女子,只见她正眼神凌然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阵颤栗。
“嗯,我们并非敌人,你们也察觉到此次圣杯战争的异样了吧,我们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那些异星神。人理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现在不是我们应该厮杀的时候。”埃德蒙倾心地劝说着,随后又瞟了瞟不远处的弗拉德三世。
弗拉德三世闭上眼,躲开了埃德蒙的眼神,低声道:“嗯……没想到,你竟会是Ruler。正如我说的吧,那家豆腐很好吃的。”
接着他又无奈地对着那美得倾国倾城的女子道:“呐,Saber,你若是相信吾的话,就与他结盟吧。爱因兹贝伦的小子,吾并不信任那个神父,所以吾会以自己的准则为基准。记住,此役无比凶险,吾的落幕只是个开端罢了。”说罢,弗拉德三世的双目突然瞪开,斜视着那不远处的怪物。
那怪物,被目光触及时,十余根触手先是一阵躁动,再是被黑雾笼罩。当黑雾褪去是时,怪物也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位头戴橄榄枝环,身着血红袍子的老人伫立在那儿。
“小鬼,吾准许你滥用这份禁忌的力量,放手去做吧!你的对手可不止爱因兹贝伦,还有那些来自降生扎根于人类之史的域外神灵。你若连这些都做不到,那么你也不配做吾的家臣,也不配拥有这份力量,到时吾必将再次化为王鬼,将你穿刺于的英灵座前!”
红袍老人那骇人的纯黑眼眸也不知在看着哪儿,着实让人发慌。他似乎“笑”了一声,不过也没人能确信他到底是为何而笑。他向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又眯着漆黑的眼睛看向埃德蒙道:“晚上好各位!吾神向你们问好,尤其是Ruler先生,吾神说你是多余的存在,那么……”老人突然从远处瞬移至埃德蒙前方,罗摩见况赶忙飞落,挡在自己御主身前。
“桀桀桀,不用紧张,今晚吾不会与诸位大动干戈的,‘Prendi la tua Strada e lascia che gli altri lo dicano’。那么……老朽就先告退了。”说罢,老人就消散成了黑雾。
见老人离开,本来已经做好应敌准备的埃德蒙松了口气,看向那为Saber职阶的女子道:“正如Berserker所说,我们的敌人是刚才Assarsin那种异星神侧的家伙,我们这一方本就不强。异星神接管圣杯后,圣杯的‘基石’变高了,召唤出的从者灵基的规模自然也今非昔比,哪怕召唤出主神我也不觉得奇怪。你要知道大多数神灵都不会对人理的存亡感兴趣,你作为「允冠百王」,同时也是人类史上顶峰的存在,理应协助我们。如果愿意,我有一个隐匿的藏身之所,可供你们休养生息,怎样?”埃德蒙有些紧张,手心里渗出了些汗水,这种少年时代才出现过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果然精神或多或少会受到身体的影响。本该对当下这种情况有过无数次演算的他,不知怎的,如坐针毡。无论是女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无法隐匿的王者气度,还是其泰然自若的神情,无疑都让埃德蒙十分不安。
直到女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少年和不远处的王鬼,这才让埃德蒙如释重负,因为他知道多半是成了,现在不过是对方还想多捞些利益,或者拉不下连面罢了。
罗摩见那女子仍在沉思,祂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便蛊惑道:“来嘛来嘛~这家伙做饭可好吃了!我们家还蛮大的,没事的话还能在府邸的后院种些花草……”
那绝美的红衣女子先前一直无视罗摩的蛊惑,但当她听到有院子时,竟轻咦了一声,紧接着弯下腰将昏迷的少年抱起,眯着眼浅浅的笑道:“我的御主仍在沉睡,我们需要修养的地方。既然御主的恩人十分信任你们,那我们便结盟吧!”
埃德蒙轻笑一声,接着对那穿着火红色帝服的女子行了个礼,温柔道:“在下是Ruler,埃德蒙·唐泰斯,这是我的从者Archer阶职的罗摩。欢迎加入我们,陛下。”埃德蒙心中轻笑一声,终于成了。罗摩干得漂亮,回去赏你吃小鱼干。哼哼,这不是能行吗?果然还是那老头儿太难应付了,以我的能力,应付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一局对弈还是我赢了,既然Saber组加入了我们,那么……
正当埃德蒙得意的筹划着计划时,罗摩拧了下他的小臂,面带笑意地对那女子道:“你好呀小姐,余是罗摩,是伟大的阿逾陀之王。记得在余的名字后面加上“陛下”二字,我会很高兴的哦!”罗摩笑得更灿烂了,美得纯洁无瑕,宛若太阳般温暖。
罗摩显然对埃德蒙称对方为“陛下”这点很不爽,这可是连余都没有的称呼啊!这家伙怎么能随随便便对别人喊!怎么……怎么也得先对余喊出“陛下”二字吧?!
埃德蒙只得忍痛苦笑,那简直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不由得把女子逗笑了,远处的王鬼也哭笑不得。那女子不再维持对周遭的压迫,轻笑道:“嗯,罗摩陛……下。在下是Saber——刘秀,字文叔。直呼名讳即可,‘陛下’二字还是免了吧,果然我还是受不了别人这样毕恭毕敬地称呼我。没想到身为Ruler的唐泰斯先生竟然私自召唤英灵,即使不打算争夺圣杯,但也是严重的违规操作,不知当圣堂教会得知后会如何。果然还是举报比较……”
“唔…My dear,这样就不太好了吧……”埃德蒙苦恼道。果然,他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他被要挟了……他每次都是这样,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属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刘秀微微翘起润泽的红唇,双眼中闪烁着期盼,迷人地笑着说道:“我要…我要后院的使用权,不然我就……”
“好好好,My dear。唉,真是拿你们没辙……”埃德蒙只能万般无奈的答应。这个要求终归还是不过分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再次受挫的他,神情实在是有些惆怅。唉,头疼啊。
紧接着刘秀看向了不远处的王鬼,询问道:“不知阁下的名讳?”
“没什么,就一灭国的护国公……不过,记住,吾现在可不是什么吸血鬼或是德古拉伯爵!呼……你们既然已经结盟,那么,吾也可以安心退出了。”王鬼神色黯然道。
“Berserker……”埃德蒙看向王鬼,他曾见过这种眼神,正如法利亚神甫早已打算好,靠自己的死亡来让他逃离监狱,这一计划时的神色。这是值得尊敬的先驱者,无名的奉献者才有的神色,他们需要最后的尊严。
那王鬼身上血光冉冉,腥红的光晕化作淡蓝色的尘w埃,东边的太阳逐渐升起,一道鱼肚白浮上天边。
“吾乃自由骑,灵基没有因异星神而强化,也没有御主……吾本来就并非全盛状态,抵御那个诡异的家伙就已经耗去大半魔力。在这种情况下,既要保住这小子,又要吾全身而退是根本不可能的。吾只能剑走偏锋,为那小子召唤一骑从者,但这也让我的魔力透支得不能再透,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护国公有些得意地笑道。
黎明的曙光照亮了他黯淡的脸。
“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苦苦支撑着,你若是与那个少年或是我们签下契约,不就行了?!”罗摩语气中的忧愁难以掩饰。
“那个少年是个温柔的人,这么多天以来,吾都跟在他身边,无奈,之前被一个黑衣绅士拖住了,没能好好护住他,这是吾的失误……他太过温柔,他定会因为吾的任性而感到内疚,复仇鬼可不需要这些!再说,他早已濒临死亡,一个从者已经是他魔力承受的极限。你们也别逞强了,恐怕你们连释放宝具的魔力都不够吧,吾可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苟延残喘。更何况吾已经将力量托付给了那位少年,现在吾就是个累赘……”护国公苦笑着,没办法,魔力早已透支,实在要有些抗不住。
“我已经失去了力量,但这也让我心安理得的当个卑微的护国公。”他叹息着,犹如老者感叹迟暮之年。护国公将长枪插于丘壑之上,支撑不住的身子顺势坐下,才不显得那么难看。风吹拂着,浅蓝的魔力粒子由他身上缓慢消散着,面对着东方淡淡凝结汇聚的光辉,消散的粒子有些不起眼,他的身体也逐渐黯淡。
“我们走吧。”埃德蒙闭上了眼,转身就走。
“祝你们武运昌隆!”那护国公看着离去的埃德蒙一行,高呼道。
埃德蒙他回应了一声,但那声音,也许就连他自己也听不到吧。护国公看着他们消失在了远处的森林中。
晨曦还未完全升起,紫白的光晕点缀着远处的山丘,就连死气沉沉的枯木林也有了丝生机。
“我的国家若是有此晨辉与清风,也许我就不会含恨而终了吧……”
护国公化作程辉般的星光,与风而伴,消散开来。
太阳冉冉升起,阳光如同冬日里的炉火,伴着安详、希望与宽恕。阵阵微风吹拂着青草,地上的血迹干涸,丘壑上仅有一柄银色长枪立于此处,最后的最后也化作了晨曦下的星辰,随风荡涤。